"月色一何明":月光是多么明亮啊,
"不堪顾孤影":却不忍心看自己孤单的影子。
"倚楼暮风寒":倚靠在楼边,傍晚的风带着寒意,
"举手挈衣领":抬手拉紧了衣领。
"行云若相怜":流动的云彩仿佛在同情我,
"徘徊西风顶":在西风中的高处徘徊不去。
"强饮不成醉":勉强喝酒却没能喝醉,
"幽情默自省":深藏的情怀只能在静默中独自思索。
"莫道负明月":别说我辜负了这明月,
"明月亦应知":明月也应当明白我的心意。
"只知今夜我":只知道此刻的自己,
"不觉琼楼时":几乎忘了在琼楼的那段时光。
"我记在琼楼":我记得在琼楼的时候,
"醉弄珊瑚枝":曾带着醉意把玩珊瑚枝。
"枝头月明好":那时枝头的月光同样美好,
"何曾解相恼":却从未让人有过烦恼。
"今夜涕汍澜":今夜泪水纵横,
"只恐朱颜老":只害怕美好的容颜会渐渐衰老。
南宋道士,“南宗五组”之一
白玉蟾(1194~1229?),南宋道士。本姓葛,名葛长庚。字如晦,又字白叟,号海琼子,世称紫清先生,祖籍福建闽清,生于海南琼州。白玉蟾为全真道“南宗五祖”之一,心通三教,学贯九流,于佛老秘典及人间所未见之书,无不贯通。能诗文,尤以词名世。清陈廷焯云:“葛长庚词,一片热肠,不作闲散语,转见其高。”主要作品有《酹江月·武昌怀古》。著有《海琼白玉蟾先生文集》《罗浮山志》《玉蟾先生诗余》等。
1. 分段赏析
“月色一何明,不堪顾孤影”,开篇以月色起笔:月光是何等明亮,却让人不忍看自己孤单的影子。“一何明”突出月色的皎洁,“孤影”则直接点出孤独感,以明亮月色反衬内心的孤寂,对比鲜明。“倚楼暮风寒,举手挈衣领”,续写登楼情景:倚靠在楼边,傍晚的风带着寒意,不由得抬手拉紧衣领。“暮风寒”既写实景,又暗合心境的清冷;“举手挈衣领”的动作细节,让孤寂的感受更显真切。“行云若相怜,徘徊西风顶”,将目光转向空中行云:流动的云彩仿佛也同情我,在西风中的高处徘徊不去。以“若相怜”赋予行云人的情感,用拟人的手法,让孤独中的“我”得到一丝想象中的慰藉,笔法含蓄。“强饮不成醉,幽情默自省”,转入自身行为与内心:勉强饮酒却无法喝醉,只能在静默中独自思索深藏的情怀。“强饮”见出借酒消愁的尝试,“不成醉”显露出愁绪难遣,“默自省”则让情绪从外在行为转向内在的沉郁。“莫道负明月,明月亦应知”,以与明月对话的口吻抒情:别说我辜负了这明月,明月也应当知晓我的心事。将明月视为知己,既回应开篇的月色,又让难以言说的“幽情”有了倾诉对象,情感表达更显委婉。“只知今夜我,不觉琼楼时”,由今夜过渡到往昔: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处境与心境),几乎忘了在琼楼的那段时光。“只知”与“不觉”对比,暗示今夜的愁绪让往昔记忆变得模糊,为后文回忆铺垫。“我记在琼楼,醉弄珊瑚枝”,清晰唤起回忆:我记得在琼楼时,曾带着醉意把玩珊瑚枝。“醉弄珊瑚枝”勾勒出往昔自在欢愉的画面,与“今夜孤影”形成对照,突出今昔境遇的不同。“枝头月明好,何曾解相恼”,续写往昔的月色:那时枝头的月光同样美好,却从未让人有过烦恼。以往昔月色下的“无恼”,反衬今夜月色下的“不堪”,进一步强化孤独与愁绪的由来,非关月色,而关心境与时光。“今夜涕汍澜,只恐朱颜老”,以直抒胸臆收尾:今夜泪水纵横,只害怕美好的容颜会衰老。“涕汍澜”将情绪推向高潮,直白写出悲伤;“恐朱颜老”点出愁绪的核心,对时光流逝、青春不再的感伤,让全诗情感归于明确,余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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