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烟苦雨今朝是":今天正是烟愁雨苦的日子,
"小屋深扉野性怜":小屋的门紧紧关着,(我)怜惜自己不受拘束的性情(难以舒展)。
"偶似鲁连能肆志":偶尔能像鲁仲连那样肆意施展自己的志向,
"肯如刘备耻求田":怎肯像刘备所鄙视的那样去谋求田地呢。
"贫谙亲友难过饮":我贫困,深知亲友难以畅快饮酒,
"病笑诗书可枕眠":(我)生病,却笑谈诗书可以当作枕头安眠。
"欲会此心何自适":想要领会这份心境,怎样才能让自己安适呢,
"平生消长仕陶甄":一生的盛衰变化,就任凭自然与命运的陶冶造就吧。
北宋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曾巩(1019~1083),北宋文学家。字子固,建昌军南丰(今属江西)人,后居临川(今江西抚州市西)。世称南丰先生,南宋理宗时追谥文定。嘉祐进士,曾经奉召编校史馆书籍,官至中书舍人。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后世将其与欧阳修并称为“欧曾”。他的散文平易舒缓,长于叙事说理,讲究章法结构。其诗风古朴典雅,清新自然,较多使用赋的表现手法,比兴略少,也有一些诗反映社会现实。代表作品有《边将》《唐论》《李白诗集后序》《墨池记》《秋日感事示介甫》等。著有《元丰类稿》。
1. 分段赏析
“愁烟苦雨今朝是,小屋深扉野性怜”,开篇以“愁烟”“苦雨”勾勒出一幅迷蒙湿冷的画面:烟霭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雨水裹挟着连绵的凄苦,笼罩着整个天地。诗人身处“小屋”之中,“深扉”紧闭,将外界的风雨与喧嚣稍稍隔绝,却也困住了自己。“野性”原是诗人心中那份不受束缚、向往舒展的性情,此刻在这封闭的空间与压抑的雨景中,显得格外局促难伸。诗人说“怜”,既是对这份性情无法舒展的疼惜,也是对自身处境的无奈慨叹。雨的冷、烟的愁、屋的闭,层层叠加,让开篇便漫溢着挥之不去的忧愁,为全诗定下沉郁的基调。“偶似鲁连能肆志,肯如刘备耻求田”,这里嵌入两个历史典故,让情感表达更显厚重。鲁连是战国时义士,以仗义直言、不受拘束地施展抱负闻名;刘备曾斥责许汜“求田问舍”的短视,以胸怀天下自许。诗人说“偶似鲁连”,并非真能如鲁连般肆意舒展志向,更像是在困顿中对理想的一丝坚守;“肯如”二字带着坚决的否定,表明绝不肯像那些只图田宅私利的人一般庸碌度日。典故的运用,将诗人渴望建功立业的抱负与不屑苟安的气节托出,字里行间藏着怀才不遇的愤懑,也透着不肯屈就的倔强。“贫谙亲友难过饮,病笑诗书可枕眠”,这两句细写生活的窘迫与精神的依托,读来满是苦涩。“贫谙”二字道尽长久贫困的滋味——正因深知家境困窘,即便亲友来访,也难以备下像样的酒食畅快对饮,那份想亲近却又羞于招待的尴尬,藏在“难过饮”三字里。“病”字点明身体的不适,在病痛与孤寂中,诗人却“笑”了,这笑不是欢愉,而是带着自嘲的释然:还好有诗书相伴,困倦时能当作枕头,寂寞时能当作慰藉。贫困让人际疏离,病痛让身体煎熬,唯有诗书成了不离不弃的伙伴,其中既有对现实的无奈,也有在困顿中守住精神家园的一丝坚持。“欲会此心何自适,平生消长任陶甄”,这两句将思绪从具体的处境拉向对人生的感慨。“欲会此心”是诗人想让内心平静安稳,却又不知如何做到的迷茫——经历了风雨、困于贫病、怀揣壮志却难施展,这颗心早已被种种滋味搅得复杂难平。“何自适”的疑问里,藏着深深的无力。“陶甄”原指烧制陶器,这里喻指人生的锤炼与命运的安排,“任陶甄”便是接受这一生的起伏浮沉,不再强求。看似是妥协,实则是在认清现实后的一种调适,将满腔的愁绪、愤懑与不甘,化作对人生自然流转的接纳,道尽了历经波折后的复杂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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