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殿秋风冷":紫禁殿中秋风刺骨,
# 紫殿:天帝的紫霄殿。帝王宫殿。
"雕甍落日沉":雕梁画栋间夕阳沉落。
# 落日沉:白日沉沉。白天的日影下沉。落:一作白。,雕甍:雕刻的屋脊。雕,同“雕”。
"裁纨凄断曲":裁剪白绢时乐曲凄凉地中断,
# 凄断:极其凄凉或伤心。犹凄绝。,裁纨:裁缝素色细绢。
"织素别离心":织就白绢时离恨绞碎心肠。
# 别:一作引。,织素:织作素丝纨素。
"掖庭羞改画":在掖庭中羞于修饰容颜,
# 改画:修改画像。指宫廷画师将昭君画丑。,羞:一作若。,掖庭:宫中旁舍,妃嫔居住的地方。宫中官署名。掌后宫贵人采女事,以宦官为令丞。秦代名永巷,汉武帝太初元年改为掖廷。东汉分为二,设掖庭令、永巷令。
"长门不惜金":即便身处长门宫也不惜金钱。
# 不惜金:不吝惜金子。指陈阿娇重金请司马相如作歌赋一事。,长门:长门宫。陈阿娇住的宫殿。
"宠移恩稍薄":君恩流转变薄时,
# 稍薄:稍微变薄。,宠移:恩宠转移。
"情疏恨转深":情意疏离恨愈深。
# 情疏:情分疏远。
"香销翠羽帐":翡翠羽帐的熏香已消散,
# 翠羽:翠鸟的羽毛。即翠帐。,香销:香气销损。
"弦断凤凰琴":凤凰琴的丝弦尽断裂。
# 凤凰琴:古琴名。亦泛指宝琴。栖凤梧桐木作的古琴。
"镜前红粉歇":铜镜前红颜黯然失色,
# 歇:歇息。停止。罢了。
"阶上绿苔侵":玉阶上青苔悄然蔓生。
# 侵:侵占。,绿苔:绿色的苔藓。,阶上:石阶上。
"谁言掩歌扇":谁说会收起歌舞的团扇,
# 掩歌扇:掩住歌扇不作欢乐歌舞。掩:遮掩。歌扇:歌舞时用的扇子。指歌女写上曲目的折扇。,谁言:谁说。
"翻作白头吟":转身吟出的《白头吟》。
# 白头吟:乐府楚调曲名。《西京杂记》卷三:“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翻作:反作。
“唐初四大书家”之一,诗人
虞世南(558~638),唐代书法家、诗人。字伯施,谥文懿,越州余姚(今浙江省慈溪市观海卫镇)人。虞世南的一生经历陈、隋、唐三代的变革,其间征乱不断。虞世南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并称“唐初四大书家”,早期的诗歌呈现出婉缛、绮丽、藻饰的特点。入唐后,其作品的描写重点由场面转到景物,诗歌风格由婉缛变为清新。代表作品有《春夜》《咏舞》《蝉》等。传世书法作品有碑刻《孔子庙堂碑》《破邪论序》,还有传为他的行草墨迹《汝南公主墓志铭》。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五言诗,也是一首宫怨诗。描绘了紫殿秋风、雕甍日沉的冷落景象,及失宠后裁纨织素寄愁、不惜重金求宠却无果的境遇,表达了对恩宠易逝的哀怨,和从受宠到失势的怅惘与悲苦。
2. 写作手法
用典:“掖庭羞改画”巧用王昭君典故:据《西京杂记》载,王昭君入宫后,因不愿贿赂画工毛延寿,被故意画丑,冷落于掖庭(宫中旁舍);后元帝见其真容惊艳,杀画工,昭君却已远嫁匈奴。句中“羞改画”直指昭君不屑用行贿改画来求宠的气节,以“羞”字凸显其傲骨,正用典故中人物的品格特质,暗喻对坚守本心者的推崇。“长门不惜金”巧用陈皇后典故:汉武帝陈皇后失宠后居长门宫,“不惜金”指她以千金请司马相如作《长门赋》,试图挽回帝心(事见《史记・外戚世家》)。此处正用其“重金求复宠”的行为,与上句形成对比,一为“羞于钻营”,一为“不惜代价”,借两种不同选择,暗写女性在失势后的不同姿态,寄寓对命运浮沉的感慨。借景抒情:“紫殿秋风冷,雕甍白日沉。裁纨凄断曲,织素别离心。”句中“紫殿秋风冷”以皇家宫殿的壮丽反衬秋意萧瑟,朱墙金瓦在寒风中愈显孤寂,暗喻盛世苍凉;“雕甍白日沉”借落日熔金的辉煌沉坠,反映出时代倾颓的阴翳。后联“裁纨”“织素”将丝帛的撕裂声与离别之痛交织,冰冷的织机裁剪罗纨,如命运之刀割断情丝;素绢上绵密经纬,恰似离人盘桓不去的愁绪。
3. 分段赏析
“紫殿秋风冷,雕甍白日沉”,以紫殿的巍峨对比秋风的寒凉,雕饰的屋宇下,白日缓缓西沉。冷秋与沉日交织,给富丽的宫殿蒙上一层萧瑟,开篇便让冷落之感漫溢开来,无声中透着失势后的凄清。“裁纨凄断曲,织素别离心”,指尖裁着白绢,经纬间仿佛织进凄切的曲调;素色丝帛上,一针一线都绕着离别的愁绪。以女红寄情,却只织出满心凄楚,寻常动作里藏着说不出的委屈,情思都浸在微凉的丝线里。“掖庭羞改画,长门不惜金”,化用汉宫旧事。掖庭深处,再羞于让画师修改容貌;如长门宫的旧例,即便耗尽金钱求宠,也难换回昔日恩遇。卑微里藏着不甘,不惜重金的背后,是抓不住的过往,无奈像潮水漫过心头。“宠移恩稍薄,情疏恨转深”,恩宠一旦转移,温情便渐渐稀薄;情意淡了,那点怨恨反倒像藤蔓疯长。直白的字句撞碎所有掩饰,把从期盼到失望的转折说透,爱恨纠缠里,是放不下的执念。“香销翠羽帐,弦断凤凰琴”,翠羽帐里的香气早已散尽,凤凰琴的丝弦也断了又断。曾经的华美与雅乐,如今只剩空寂,每一处衰败都在提醒着今昔之别,无声的景象比叹息更沉重。“镜前红粉歇,阶上绿苔侵”,妆镜前,脂粉渐渐蒙尘;宫阶之上,绿苔悄悄蔓延。容颜不再被珍视,庭院也少了人打理,连时光都走得慢了,把落寞一点点刻进日常。末句“谁言掩歌扇,翻作白头吟”,谁说收起歌扇便能安然度日?到头来,满腔心事都化作一曲《白头吟》的悲叹。从欢歌到悲吟,不过是宠辱之间的落差,最后一声轻叹,把所有委屈都咽进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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