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旧路":刘晨、阮肇两个凡人到天台仙境去时经历过的那条老路。
# 旧路:汉刘晨、阮肇两凡人到天台仙境去时经历过的那条老路回到人间,再入仙境,比喻东坡曾在36岁时走进仕途,通判杭州,这次回杭任太守,又入仕途,自称走“旧路”。,天台:山名,在浙江天台县北。
"应恨刘郎来又去":遗恨刘晨归来又离去啊。
# 刘郎:东汉刘晨和阮肇入天台山采药,为仙女所邀,留半年,求归,抵家子孙已七世。后刘重访天台山,旧踪渺然。后世称去而复来的人为“前度刘郎”。实为反语,名为遗恨,实是一种留恋心情。,应恨:实为反语,名为遗恨,实是一种留恋心情。
"别酒频倾":送行的酒不停地往杯里倾倒。
# 别酒频倾:送行的酒不停地往杯里倾倒。
"忍听阳关第四声":不忍听《阳关曲》的第四声。
# 阳关第四声:《苏轼文集》卷六七《记阳关第四声》:旧传阳关三叠,然今歌者,每句再叠而已,通一首言之,又是四声。皆非是。或每句三唱,以应三叠之说,则丛然无复节奏。余在密州,……每句皆再唱,而第一句不叠。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渭城朝雨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此曲因以名为《渭城曲》或《阳关曲》。演唱时末时反复三遍,称为阳关四声。此曲成为历代送行饯别的传统音乐。
"刘郎未老":刘晨没有变老。
# 刘郎:东汉刘晨和阮肇入天台山采药,为仙女所邀,留半年,求归,抵家子孙已七世。后刘重访天台山,旧踪渺然。后世称去而复来的人为“前度刘郎”。
"怀恋仙乡重得到":再次来到仙境,实是万幸万幸。
# 仙乡:原指刘晨、阮肇天台山仙境,这里借喻官场。
"只恐因循":只怕你在仙乡因循不离开。
# 只恐因循:只恐二句:独怕朝廷因循拖时间,如刘、阮回来后已是两百年了,见不到他入山之前所认识的人了。
"不见如今劝酒人":再也不能见到这次宴会上向你敬酒的人。
北宋文坛领袖,豪放派词人,“唐宋八大家”之一
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进士,神宗时曾任职史馆,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求外职。后因“乌台诗案”贬谪黄州,又贬谪惠州、儋州。南宋时追谥文忠。苏轼在诗、词、散文、书画等各个领域都富有创造性。诗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古文和欧阳修并称“欧苏”,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其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代很有影响;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苏轼还擅长行书、楷书,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是“宋四家”之一;绘画上主张“神似”。代表作品有《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水调歌头·丙辰中秋》《题西林壁》等。著有诗文《东坡七集》、词集《东坡乐府》。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婉约词,也是一首政治隐喻与仙道抒怀相融的送别词。全词以苏轼二度离杭(1091年)为背景,描绘了西湖饯别席上的依依离情与对杭州“仙乡”生活的眷恋,体现了词人宦海浮沉中“既畏朝廷党争,又慕山水逍遥”的矛盾心绪,营造了“现实离愁”与“仙道幻梦”交织的奇幻意境,表达了苏轼在重返权力中心(翰林学士)与坚守精神净土(杭州山水)之间的终极挣扎。
2. 写作手法
双关:“天台旧路”“刘郎”双关刘晨、阮肇入天台遇仙的传说,既暗喻苏轼两度宦游杭州的际遇,又以“刘郎来又去”影射自身政治浮沉(乌台诗案后贬谪黄州、再返杭州),赋予典故以个人命运投射。虚实结合:上片实写饯别场景(“别酒频倾”),下片虚写“仙乡”幻境(“怀恋仙乡重得到”),以道教意象(丹井、仙宫)寄托对杭州山水眷恋,虚实交织间展露“既畏党争,又慕逍遥”的矛盾。对比:“应恨刘郎来又去”与“刘郎未老”形成时间维度对比,既叹世事无常,又抒壮心未泯;“忍听阳关第四声”的离愁与“只恐因循”的隐忧构成情感对冲,强化宦海漂泊的苍凉感。
3. 分段赏析
“天台旧路”:既指东汉刘晨、阮肇入仙境的路径,又喻指苏轼36岁通判杭州与此次再任太守的仕途轨迹,形成“旧路重走”的循环感,暗示人生际遇的重复与无奈。“应恨刘郎来又去”:表面写刘晨重返人间后的遗憾,实则反语自嘲。苏轼以“刘郎”自况,将两次离杭的复杂情感投射为“恨”,实则暗含对杭州山水与闲适生活的留恋,以及对朝廷召返的隐忧。“别酒频倾”:酒席上频繁斟酒的细节,既写友人的深情,又暗示离别的迫近。“频倾”与“忍听”形成动作与心理的张力,表现苏轼强抑悲情的克制。“忍听阳关第四声”:化用王维《渭城曲》的离别意象,但“第四声”特指《阳关三叠》末句的反复吟唱,强化了别后的孤寂感。苏轼不忍卒听,既因曲中“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切,亦暗喻对重返朝廷后政治孤独的预判。“刘郎未老”:表面呼应刘晨重返天台山的传说,实则自喻虽经黄州贬谪仍葆壮年心志,暗含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自勉。“怀恋仙乡重得到”:以“仙乡”代指杭州,将其美化为远离政治纷争的世外桃源。苏轼在经历乌台诗案后,视杭州为精神避难所,“重得到”三字既写再任的欣喜,亦隐含对前路难测的隐忧。“只恐因循”:“因循”既指朝廷政务的拖沓,亦暗讽新旧党争的反复。苏轼担忧此次离杭后,重返权力中心会陷入政治泥潭,再无归期。“不见如今劝酒人”:以“劝酒人”代指杭州友人,将个人命运与友情羁绊并置。此句预言般道出苏轼余生再未返杭的遗憾,历史印证了其忧虑的深刻。
4. 作品点评
此词以现实与幻境交织的笔法,再现苏轼二度离杭时“既欲重返庙堂,又恐永别仙乡”的撕裂心境。上片以“天台旧路”引入刘晨、阮肇入山遇仙而隔世的典故,明写宦海浮沉(“刘郎来又去”暗喻乌台诗案后的贬谪与复起),暗藏“谪仙”视角下的时空错位——杭州既是苏轼治水惠民的人间功业场,亦是他黄州劫后重获的“道佛桃源”。
# 苏轼的这首婉约词,不仅善于将音乐性语言和文学性语言糅合在一起,而且偏重于表达自己对音乐的感受、欣赏和评价。
现代殷光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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