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乾坤大":国家如乾坤般广大,
"王今叔父尊":汉中王您如今有叔父般的尊贵地位。
"剖符来蜀道":持符节来到蜀地蜀道,
"归盖取荆门":回车要去往荆门。
"峡险通舟过":三峡险峻,船只得以通行,
# 过:一作峻。
"江长注海奔":长江漫长,奔涌注入大海。
# 江:一作水。
"主人留上客":主人您留我这上客,
"避暑得名园":在有名的园林中避暑。
"前后缄书报":前后多次寄来书信相告,
"分明馔玉恩":那份以美食相待的恩情分明深切。
"天云浮绝壁":天上的浮云飘在陡峭的崖壁边,
"风竹在华轩":风中的竹子就在华美的屋宇旁。
"已觉良宵永":已觉得这美好的夜晚悠长,
# 永:一作逸。,良:一作凉。
"何看骇浪翻":何须再看那骇人的浪涛翻滚。
"入期朱邸雪":期望在王府的雪中相会,
"朝傍紫微垣":清晨能在紫微星旁侍奉。
"枚乘文章老":您有枚乘那样老练的文才,
"河间礼乐存":如河间献王般留存着礼乐典章。
"悲秋宋玉宅":宋玉宅令人悲秋,
"失路武陵源":武陵源让人感怀失路。
"淹薄俱崖口":我漂泊滞留于崖口,
"东西异石根":与您一东一西,如不同的石根各居一方。
"夷音迷咫尺":异乡的语音近在咫尺却让人迷惑,
"鬼物傍黄昏":黄昏时分仿佛有鬼怪在旁。
# 傍:一作倚。
"犬马诚为恋":我对您的依恋如犬马般真诚,
"狐狸不足论":那些小人如狐狸般不值一提。
"从容草奏罢":从容写完奏章后,
"宿昔奉清樽":往昔曾侍奉您共饮清酒。
唐代现实主义诗人,“诗圣”
杜甫(712~770),唐代诗人。字子美,祖籍襄阳(今湖北襄阳),生于巩县(今河南巩义)。因居长安时期,曾一度住在城南少陵附近,自号少陵野老;肃宗至德间,曾任左拾遗;在成都时被荐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世称杜少陵、杜拾遗、杜工部。一生坎坷,仕途不顺,经历安史之乱,见证了唐朝由盛转衰。杜甫与李白并称为“李杜”(“大李杜”),被后人誉为“诗圣”,是中国古典诗歌成就的集大成者,其诗被称为“诗史”。杜甫的诗作包含了大量的时事政治诗,或陈述政见,或揭发统治者的荒淫残暴,或寓言讽兴,或对穷苦人民表示同情关怀。他善于运用各种诗歌形式,尤长于律诗,风格多样,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练,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杜甫继承和发展了《诗经》以来注重反映社会现实的文学传统,成为中国古代诗歌艺术发展的又一高峰。代表作品有《兵车行》《春望》《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秋兴八首》等。著有《杜工部集》。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五言排律,也是一首怀古诗。通过描写汉中王的地位、威望、政绩与品格,表现了对汉中王的赞颂与感念,既颂扬其在朝廷中的尊贵地位、治理蜀地的政绩,也感念其礼贤下士的恩情,同时暗含诗人自身漂泊中的依附与敬意。
2. 写作手法
铺陈:这首诗以铺陈手法层层展开对汉中王的刻画。“剖符来蜀道,归盖取荆门”先写其“叔父尊”的尊贵身份与“剖符”治蜀的政务轨迹,彰显地位与职责;“主人留上客,避暑得名园。前后缄书报,分明馔玉恩”再铺叙“留客名园”“缄书馔玉”的礼遇细节,尽显其礼贤下士;又以“枚乘文章”“河间礼乐”的典故,颂其文才与德修。同时,诗人穿插自身“悲秋失路”“夷音鬼物”的漂泊境遇,与受礼遇的温暖形成对照,在往复铺陈中,既突出汉中王的尊贵、贤德与恩义,又将个人感激、依附之情融入其中,使赞颂与真情相互映衬,层次丰富而真挚。
3. 分段赏析
“国有乾坤大,王今叔父尊”,开篇以“乾坤大”喻国家辽阔,衬出汉中王“叔父尊”的特殊身份,既点出其在朝廷中的尊贵地位,也奠定全诗对其尊崇的基调,起笔庄重,暗含对王室威仪的敬畏。“剖符来蜀道,归盖取荆门”,“剖符”写其持节赴蜀的使命,“归盖”言其将返荆门的行程,简笔勾勒其政务轨迹,既显治理蜀地的职责,也暗示其活动范围之广,体现作为地方重臣的忙碌与权重。“峡险通舟过,江长注海奔”,描绘蜀地三峡险峻、长江奔流入海之景,既写实地理环境,也以江水流淌的浩渺暗喻汉中王治理区域的广袤,同时为后文“避暑名园”的安宁场景做铺垫,形成空间转换的层次感。“主人留上客,避暑得名园”,点出汉中王留己避暑的礼遇,“主人”与“上客”的称谓,既显对方的礼贤下士,也含诗人受宠若惊的感念,“名园”则营造出清雅闲适的氛围,暗含对这份款待的珍视。“前后缄书报,分明馔玉恩”,“前后缄书”写汉中王多次书信问候,“馔玉恩”言其以珍馐相待,细节中见真情,直白表达对对方恩遇的铭记,字里行间满是感激之情。“天云浮绝壁,风竹在华轩”,以“天云”“绝壁”“风竹”“华轩”构成清幽画面,写景中融情,既写名园景致之美,也借环境的宁静反衬诗人漂泊中的安稳,暗含对这份安宁的珍惜。“已觉良宵永,何看骇浪翻”,“良宵永”直抒对当下安稳的满足,“骇浪翻”则暗指过往漂泊的艰辛,两相对比,既显此刻受款待的惬意,也藏对安定生活的向往,情感由喜而暗含隐忧。“入期朱邸雪,朝傍紫微垣”,“朱邸”“紫微垣”皆喻王室与朝廷,“入期”“朝傍”表达对未来能再侍汉中王、接近中枢的期盼,既显对对方的依附,也暗含诗人对重返政治中心的渴望。“枚乘文章老,河间礼乐存”,用枚乘(善文)、河间献王(传礼乐)的典故,赞汉中王兼具文才与礼乐修养,以古人比今贤,既显其文化造诣,也见诗人对其精神品格的推崇。“悲秋宋玉宅,失路武陵源”,化用宋玉悲秋、武陵源迷路的意象,转写自身境遇,“悲秋”“失路”道尽漂泊孤寂,与前文受礼遇的温暖形成对比,流露个人愁绪,丰富情感。“淹薄俱崖口,东西异石根”,“淹薄”写漂泊滞留,“东西异石根”喻与汉中王天各一方,以“崖口”“石根”的意象强化隔离感,既叹身世飘零,也暗含对与对方相隔的怅惘。“夷音迷咫尺,鬼物傍黄昏”,“夷音”写异乡语言不通的隔阂,“鬼物傍黄昏”渲染凄凉氛围,细节中见漂泊的艰难,进一步反衬对汉中王礼遇的感激。“犬马诚为恋,狐狸不足论”,以“犬马恋”自比对汉中王的忠诚依附,以“狐狸”喻小人,显其不屑,情感直白恳切,既表感恩,也明心志。“从容草奏罢,宿昔奉清樽”,收束于过往侍奉的场景,“从容草奏”显对对方的尽心,“奉清樽”忆相处之雅,以回忆收束,余韵悠长,强化感念之情。
上一篇:唐·杜甫《石研诗》
下一篇:唐·杜甫《别张十三建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