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笳悲故曲":胡笳吹奏着悲凉的旧曲,
# 故曲:泛指故国歌曲。,金笳:对胡笳的美称。
"玉座积深尘":帝王的宝座已积满厚重的灰尘。
# 玉座:帝王的宝座。
"言是邯郸伎":听说这些邯郸的歌伎,
# 伎:通“妓”,指歌女、舞女。,言是:一本作“言念”。刘学锴认为言念即想念。言可作无意的发语词理解,念或者可作“念及”理解。
"不见邺城人":没见到邺城的旧人。
# 邺城人:指北齐后主高纬。邺城为北齐都城,今河北临漳县。,见:一作易。
"青苔竟埋骨":青苔最终掩埋了当年的尸骨,
# 埋骨:所埋为高纬之骨。
"红粉自伤神":红颜女子徒自黯然伤神。
# 红粉:指邯郸伎。
"唯有漳河柳":只有漳河岸边的柳树,
# 漳河:邺城临漳河。一本作“淬河”。
"还向旧营春":还向着旧时营地萌发春讯。
# 旧营:指北齐旧营垒。
晚唐诗人,花间词派鼻祖
温庭筠(801?~ 866?),唐代诗人、词人。原名岐,字飞卿,太原(今山西太原西南)人。唐初宰相温彦博后裔。每入试,押官韵,八叉手而成八韵,时号“温八叉”。仕途不得意,官至国子助教。温庭筠为晚唐词坛巨擘,为词史上大力写词的第一人,大都收入《花间集》。其词有“花间鼻祖之称”,与韦庄并称“温韦”。词的题材取向以男女情爱、相思恨别为主,注重表现女性的容貌情怀;语言追求秾艳华丽。诗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今存乐府诗、咏史诗、山水行旅诗等。又工骈文,与李商隐、段成式齐名,因三人皆排行十六,时称“三十六体”。代表作品有《菩萨蛮》《春愁曲》《商山早行》等。 后人辑有《温庭筠诗集》《金荃词》。另著有传奇小说集《乾𦠆子》。
1. 分段赏析
“金笳悲故曲,玉座积深尘”,以宫廷衰败的意象奠定全诗基调。“金笳”作为胡乐象征,其吹奏的“故曲”暗含北齐后主高纬荒淫误国的往事,“悲”字赋予乐器以情感,仿佛历史余音仍在呜咽。“玉座积深尘”则以具象场景强化时空沧桑感:帝王宝座蒙尘,暗示政权覆灭后的荒芜,与“金笳”形成听觉与视觉的双重衰败图景。“言是邯郸伎,不易邺城人”,通过地域与人事的对比深化主题。“邯郸伎”指北齐宫廷艺人(邯郸为高纬败亡前的驻地),而“邺城人”暗指北齐旧都(今河北临漳)的故臣。“不易”二字暗示历史更迭的不可逆:邯郸的歌伎仍在传唱旧曲,而邺城的故人早已消逝。诗人以地名的空间转换,隐喻朝代兴衰的必然规律,语言简洁却蕴含深沉的历史感。“青苔竟埋骨,红粉自伤神”,这两句聚焦个体命运与时间的对抗。“青苔埋骨”以自然力量的侵蚀象征生命的终结,青苔的蔓延与尸骨的腐朽形成静默的死亡仪式,暗示历史人物的消逝。“红粉伤神”则转向生者的哀痛:宫女或歌伎面对故都废墟,妆容(“红粉”)与神情(“伤神”)的反差,凸显红颜易老、繁华不再的无奈。两句以“竟”“自”强化情感递进,从死亡到悲戚,构建出完整的悲剧链条。“唯有漳河柳,还向旧营春”,尾联以自然永恒反衬人事无常,成为全诗意境升华的关键。漳河柳作为地域标志性植物,在当地文化中象征生命力与坚韧。“唯有”二字将柳树从历史废墟中独立出来,其“还向旧营春”的姿态,既呼应首句“金笳悲故曲”的历史回响,又以自然的循环对比人类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