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尔戎人莫惨然":啊,吐蕃的同胞啊,莫要如此悲伤,
"湖南地近保生全":湖南离京城近,尚能保全性命与生活。
"我今罪重无归望":我如今罪孽深重,再无回归朝廷的希望,
"直去长安路八千":只能一路向北,重返长安的路竟有八千里之遥。
唐代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首
韩愈(768~824),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南)人。贞元进士,官至礼部侍郎。谥号文。因昌黎(今辽宁义县)是韩氏郡望,其文中常自称“郡望昌黎”,故世称“韩昌黎”“昌黎先生”。韩愈提倡散体,与柳宗元同为古文运动的倡导者,并称“韩柳”。他被列为“唐宋八大家”之首,散文在继承先秦、两汉古文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和发展,气势雄健。其与柳宗元、欧阳修和苏轼并称“千古文章四大家”。诗与孟郊齐名,并称“韩孟”。诗风奇崛雄伟,力求新警,有时流于险怪。又善为铺陈,好发议论,后世有“以文为诗”之评,对宋诗影响颇大。代表作品有散文《师说》《祭十二郎文》,诗歌《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山石》等。著有《昌黎先生集》。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七言绝句,也是一首贬谪诗,通过描绘士兵(戎人)流放湖南地、去往长安的漫长路途,表达了诗人因罪重无归的无奈与面对命运的悲壮决心。
2. 写作手法
对比:前两句“嗟尔戎人莫惨然,湖南地近保生全”劝慰被流放的吐蕃人莫要悲戚,因湖南尚属近地,可保全性命。后两句“我今罪重无归望,直去长安路八千”转折至诗人自身,贬谪之路远至长安八千里,归期渺茫。通过“戎人”与“我”处境的对比,凸显诗人自身命运的极端不幸。戎人虽流放却仍有生路,而诗人因“罪重”彻底断绝归望,强化了其政治生涯的绝望感与孤绝心境。直抒胸臆:“我今罪重无归望”以第一人称倾吐内心,直言罪行深重、还乡无望。打破传统含蓄,以浓烈情感直击读者。这种坦率强化了感染力,让读者直面诗人的悲怆与绝望,增强其抒情力度。
3. 分段赏析
首句:“嗟尔戎人莫惨然”,此句以感叹起笔,诗人称流放的吐蕃战俘为“戎人”,暗含对异族命运的关注。“莫惨然”表面是劝慰对方不必过度悲伤,实则暗含诗人对自身处境的投射。韩愈途经武关时,偶遇被流放至湖南的吐蕃战俘,目睹其凄惶之态,联想到自己被贬潮州的命运,既哀悯他人,亦感同身受。此句以平实语言道出复杂心绪,未刻意渲染悲情,却隐现命运无常的沉重感。第二句:“湖南地近保生全”,“湖南”指唐代岭南道辖区,相较于韩愈即将抵达的潮州,此地更靠近中原,自然环境相对适宜。“保生全”三字点明两地生存条件的差异,既是对战俘流放之地的客观描述,亦暗含诗人对自身贬所的隐忧。韩愈借他人之境遇反衬自身命运,凸显贬谪之途的荒远与凶险,语言冷静克制,却透露出对朝廷严惩的无奈与愤懑。第三句:“我今罪重无归望”,此句直抒胸臆,坦陈罪责之重与归途无望的绝望心境。“罪重”呼应《谏迎佛骨表》中触怒宪宗的谏言,诗人自知因直言进谏获罪,虽抱定“欲为圣明除弊事”的信念,却难逃贬谪之罚。“无归望”三字斩钉截铁,既是对政治前途的彻底否定,亦暗含对皇权不容谏诤的悲愤。语言平实却力透纸背,展现士大夫在忠君与直言间的矛盾挣扎。4末句:“直去长安路八千”,末句以空间距离的遥远强化贬谪的残酷性。“直去”二字斩断回望长安的可能,暗示诗人被迫远离政治中心的决绝;“路八千”则化用《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中“夕贬潮州路八千”的时空意象,将抽象的贬谪之痛具象化为漫长而艰险的跋涉。全句收束于苍凉之境,既是对个人命运的哀叹,亦暗含对朝廷昏聩的批判,语言质朴却蕴含深沉的历史悲怆。
4. 作品点评
这首七言绝句的诗,严守仄起首句仄收不押韵之格律,其二、四句同押“先”韵。通篇对比手法尤为鲜明,物象铺陈与情思传递构建出双重叙事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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