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骷髅、":哀叹那具骷髅、
"卧斯荒野":躺卧在这片荒野之中。
"伶仃白骨潇洒":它孤零零的一副白骨,显得如此苍凉空寂。
"不知何处游荡子":不知这是何处来的漂泊游子,
"难辨女男真假":如今难辨他生前是女是男、是真是假。
"抛弃也":他被世人抛弃于此啊。
"是前世无修":想来是前世未曾修行积善,
"只放猿儿傻":只知道放纵心中如猿猴般躁动的欲望与贪念。
"今生堕下":今生堕入尘世,
"被风吹雨浥日晒":遭受风吹、雨淋、日晒的折磨,
"更遭无绪牧童打":更被懵懂无知的牧童随意击打。
"余终待搜问因由":我始终想探寻追问其中的缘由,
"还有悲伤":心中满是悲伤,
"那得谈话":却又如何能与这骷髅对话。
"口衔泥土沙满眼":它口中衔着泥土,眼中满是沙尘,
"堪向此中凋谢":只能在这荒野中逐渐凋零衰败。
"长晓夜":漫漫长夜与白昼交替。
"算论秋冬年代":细数着秋冬又春夏,
"春和夏":四季更迭不停。
"四时取寡":它在四季中承受着无尽的孤苦。
"人家小大早悟":世人无论老少都应尽早醒悟,
"便休夸俏聘风雅":别再夸耀自己容貌俊俏、追求表面的风雅浮华了。
王哲(1112—1170)咸阳人,道士,初名中孚,字允卿。熙宗天眷初应武举,改名德威,字世雄;海陵王正隆四年学道,改名,字知明,号重阳子。倜傥尚义,不拘小节,好属文,才思敏捷。学道后往来终南山一带,曾在终南县南凿穴而居。后至山东崳山全真庵。所创教派名全真道。马丹阳、丘长春、王玉阳、郝广陵、谭处端皆其弟子。
1. 分段赏析
上片:“叹骷髅、卧斯荒野”:开篇以“叹”字奠定哀伤基调,点明词的描写对象是荒野中一具骷髅,短短七字迅速将读者带入荒凉、萧瑟的场景之中,引发读者的好奇与探究欲。“伶仃白骨潇洒”:“伶仃”突出骷髅孤单无依的状态,“白骨”直观展现其形象,“潇洒”一词看似与骷髅的凄惨形成反差,实则以看似洒脱的表述,更加强化出一种生命消逝后的苍凉与无奈,让读者对骷髅的处境产生更深的触动。“不知何处游荡子,难辨女男真假”:这两句通过疑问,表达出对骷髅身份的困惑。“游荡子”暗示其生前四处漂泊的命运,而无法分辨其性别,则进一步渲染出一种生命消逝后身份的模糊与虚无,增添了神秘和哀伤的氛围。“抛弃也”:简洁有力的三字,点明骷髅被抛弃荒野的命运,一个“也”字,似有长长的叹息蕴含其中,饱含着对其遭遇的同情与感慨。下片:“是前世无修,只放猿儿傻”:从宗教修行角度,推测骷髅生前是因前世没有修行,放纵内心的欲望(“猿儿”在佛道思想中常指代难以控制的欲望),才导致今生如此凄惨的结局,为骷髅的命运赋予了因果轮回的解释,也带有一定的说教意味。“今生堕下,被风吹雨浥日晒,更遭无绪牧童打”:细致描述骷髅今生堕入荒野后的遭遇,“风吹雨浥日晒”写出其在自然环境中饱受摧残,“更遭无绪牧童打”则进一步强化其悲惨境遇,连无知的牧童都能随意欺打它,凸显出其毫无尊严与反抗能力的状态。“余终待搜问因由,还有悲伤,那得谈话”:“余”表明词人视角,词人想要探究骷髅命运的因由,心中满是悲伤,却无法与骷髅对话,体现出一种无奈与徒劳,进一步深化了对骷髅命运的悲悯之情。“口衔泥土沙满眼,堪向此中凋谢”:再次刻画骷髅的凄惨模样,泥土塞口、沙尘满眼,如此狼狈不堪,最终在这荒野中凋零消逝,通过极具画面感的描写,让读者更直观感受到生命消逝后的凄凉与荒芜。“长晓夜。算论秋冬年代,春和夏”:“长晓夜”写出时间的漫长,“算论秋冬年代,春和夏”表明骷髅在荒野中历经四季更迭、岁月变迁,以时间的维度,突出其长久遭受苦难,强化了生命消逝后的孤寂与沧桑感。“四时取寡”:“四时”对应前文的四季,“寡”字简洁地概括出骷髅在漫长岁月中,孤独、凄凉、一无所有的状态,凝练地表达出其悲惨命运。“人家小大早悟,便休夸俏聘风雅”:结尾由骷髅的命运,转向对世人的劝诫,告诫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应及早醒悟,不要只一味追求外在的美貌、才华与风雅,而应重视精神修行,点明了词的主旨,具有一定的教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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