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ǔ

黍

lí

离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四言古诗，也是一首感怀家国兴亡的诗。借黍稷生长的景象，通过重章叠唱，写出了主人公绵绵不尽的故国之思与凄怆悲叹的情怀。

2. 写作手法

重章叠句：三章仅“苗”“穗”“实”“摇摇”“如醉”“如噎”等词变换，如“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彼黍离离，彼稷之穗”“彼黍离离，彼稷之实”，通过同一物象不同生长阶段的描写，层层推进时间流逝，强化主人公情感从“摇摇”到“如醉”“如噎”的深化，在回环往复中凸显忧思之重。寓情于景：全诗以“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彼黍离离，彼稷之穗”、“彼黍离离，彼稷之实”为核心景象，描绘黍稷从幼苗到抽穗、成熟的过程。诗人行役至宗周故地，面对曾经宗庙宫室如今长满黍稷的荒芜之景，内心的故国之思与亡国之痛被触发。黍稷生长的自然景象，本无情感色彩，但在诗人笔下，却成为传递其“中心摇摇”“如醉”“如噎”等悲怆情绪的载体，将对家国兴亡的无限怅惘与哀伤，尽数融入眼前的苍凉之景中。反复：全诗三章中，“彼黍离离，彼稷之苗/穗/实”“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如醉/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等句子与段落不断重复出现。仅变换“苗”“穗”“实”和“摇摇”“如醉”“如噎”等字词，通过字句的回环往复，层层递进地强化主人公的忧伤情绪，从最初的“摇摇”之怅惘，到“如醉”之迷乱，再到“如噎”之悲怆窒息，在反复咏叹中，将那份难以排遣的故国之思表现得愈发深沉浓烈。

3. 分段赏析

第一章描绘诗人行役至宗周，探访故宗庙宫室时，目之所及唯有葱郁草木。曾经的繁华、奢华与战火痕迹皆已消逝，唯有黍稷茂盛生长。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言“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本无情感的黍稷之苗，在诗人眼中却成了引发愁思的源头。他缓缓行走于荒芜小路，内心怅惘难平，心绪摇荡。而更令人痛苦的是，这份忧思无人理解，“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尽显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与悲哀。当这份悲哀无法在人间寻得回应，诗人只能质问苍天：“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得不到回应的质问，让他的郁懑与忧思愈发沉重。第二章和第三章中，基本场景依旧，但“稷苗”已成长为“稷穗”与“稷实”，稷黍生长的过程暗含时光流逝与世事变迁的象征意味。与此同时，诗人的情感也从最初的“中心摇摇”，逐渐深化为“如醉”“如噎”，痛苦与哀伤层层递进。每章后半部分的感叹与呼号虽形式相同，却在反复咏唱中不断加深沉郁之情。这不仅是一首诗歌，更是诗人历经沧桑后，以长歌抒发内心悲痛的写照。

4. 作品点评

事实上，诗中除“黍”和“稷”为具体物象外，其余皆呈现为清幽深远的情境。抒情主体“我”的身份具有显著的不确定性，正因如此，读者能够依据自身不同的人生经历，在诗中寻找到契合心灵的情感共鸣点。无论是物是人非的感慨、知音难觅的遗憾，还是世事沧桑的喟叹，都可借由这首诗抒发宣泄。诗中所描绘的具象，塑造出一个孤独的思想者形象——他面对虽无情感却生机盎然的大自然，对自视甚高却难以掌控自身命运的人类前途，产生无限忧思。而这种忧思唯有“知我者”才能领会，但这“知我者”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这饱含失望的呐喊，恰似后世诗人陈子昂在《幽州台歌》中所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心中所怀的，同样是这种难以被世人理解的、对人类命运的深沉忧思。

# “黍之离离，与稷之苗，以兴行之靡靡，心之摇摇。既叹时人莫识己意，又伤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稷穗下垂如心之醉，所以起兴。”“稷之实，如心之噎，故以起兴。”

宋朱熹《诗集传》

# 悲凉之调，沉郁顿挫。

清牛运震《诗志》

# 三章只换六字，而一往情深，低回无限。此专以描摹虚神擅长，凭吊诗中绝唱也。

清方玉润《诗经原始》

# 起二句满目凄凉。结句含蓄无穷，欷歔欲绝。

清吴闿生《诗义会通》

# 开口着一彼字，见他凄凉满目。结尾着一此字，见他怨恨满怀。

清陈继揆《读风臆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