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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巴山道中除夜书怀》是晚唐诗人崔涂创作的一首五言律诗，一说为孟浩然所作。该诗以除夕夜为时间背景，通过四联八句的精心布局，层层递进地展现了游子孤寂的内心世界。首联采用对仗手法，分别从空间与人物两个维度展开叙事，营造出苍茫的意境；颔联通过异乡独处的细节描写，凸显节日里的孤独感受；颈联运用反衬手法，以僮仆相伴反衬亲人离散，进一步强化孤独主题；尾联巧妙呼应题目，将漂泊无依的愁绪推向高潮。全诗以细腻的笔触，深刻表达了旅人在传统佳节时对故土的深切思念与羁旅生涯的无奈慨叹。

晚唐诗人

崔涂（850？～？），唐代诗人。字礼山，睦州桐庐（今浙江桐庐）人。家境贫寒，一生多羁旅各地。光启进士，后不知所终。他的诗多述羁愁别恨之作，善于借景抒情。其诗歌颇具感染力，基调伤感悲凉，语言真切晓畅，注重使用人物典故与炼字。其律诗最为警策，多有佳句。代表作品有《春夕》《除夜有怀》。

崔涂曾长期漂泊于湖南、四川等地，此诗作于他羁旅蜀地期间。诗中抒发了诗人因战乱流落巴蜀，在除夕之夜独处异乡的凄凉心境。全诗情感基调以"哀"字贯穿始终。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也是一首感怀诗。这首诗描绘了除夕之夜客居他乡的孤寂心境，字里行间浸透着深切的思乡之情和漂泊之苦。

2. 写作手法

烘托：“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春”“乱山”与“残雪”既是对旅居环境的客观描写，也烘托出诗人除夕之夜纷乱凄凉的心境。

3. 分段赏析

首联深刻展现了离乡的遥远与旅途的艰险：诗人感慨三巴地区路途的遥远难行，更感叹与故乡相隔万里的遥远距离。独自漂泊在万里之外的诗人，举目无亲，生活的困苦与生命的威胁如影随形。"迢递"与"羁危"这两个用词精准凝练，开篇便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感。同时，"三巴路"与"万里身"的宏大表述，生动再现了巴蜀地区山川的险峻形势，令人联想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艰险。虽然诗人深切抒发了天涯漂泊的无限感慨，但全联并未流露出萧瑟凄凉之感。颔联细腻刻画了异乡除夕的孤寂景象。住所之外，是被残雪覆盖的杂乱山峦；屋内，仅有一支孤零零的蜡烛陪伴着诗人。"乱山"与"残雪"既是对旅居环境的客观描写，也烘托出诗人除夕之夜纷乱凄凉的心境。其中，"乱"字生动展现了山峦的杂乱形态，映射出诗人内心诸事纷扰的状态；"残"字既点明时节，又暗示残冬余寒未消，巧妙烘托出心境的凄冷。这两个字都体现了诗人精心的锤炼与构思。"孤烛"一词极具表现力：往昔除夕，虽处乱世，家中团聚，即便清贫也有一丝慰藉；如今除夕，却独自漂泊异乡，唯一的陪伴是无言的蜡烛，形成"孤烛"照"孤客"、"孤客"对"孤烛"的相互映衬，深刻揭示了诗人孤苦的心境。此句与马戴《灞上秋居》中"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的意境异曲同工。颈联真实展现了久别家乡之人对亲疏关系的特殊感受。文字虽质朴，却蕴含着细腻复杂的情感。在家时，有亲人相伴，自然体会不到僮仆的可亲；如今漂泊在外，远离亲人，无法与家人共度新年，因而对朝夕相处的僮仆倍感亲近，这为除夕增添了几分欢乐。对僮仆情感的转变固然是件好事，但也从侧面反映出诗人当时处境的孤寂与生活的困窘。诗人用笔巧妙，表面描写"情亲"之乐，实则暗含羁旅之苦，在平实的文字中蕴含深沉的感慨。此联语言质朴真挚，与颔联相互呼应，感人至深。尾联点明全诗主旨，表达了诗人不堪忍受漂泊生活、独自度过除夕的愁苦心情。想到明日又将增添一岁，诗人不禁倍感忧愁。因此，诗人将希望寄托于新年，祈愿结束漂泊的生涯，这种情感表达自然真切。这样的结尾统摄了全诗的情感脉络，将羁旅之叹、思乡之情、念亲之思、孤独之感等诸多复杂情绪凝聚在"那堪"二字之中，加以强化，又以"明日岁华新"将思绪限定在"除夜"这一特定时刻，意境鲜明，结构严谨。句中的"明日"紧扣题目"除夜"二字，在篇末点题，强烈表达了诗人难以忍受的异乡漂泊之苦，以及渴望早日结束羁旅生涯的迫切愿望。离愁乡思，在此得到淋漓尽致的抒发。

4. 作品点评

全诗以质朴的语言呈现，不事雕琢，却在平实的叙述中蕴含深厚的情感。诗中意境苍凉萧索，情感真挚动人，细节描写细腻入微，韵味悠长，耐人寻味。其中“乱山”一联尤为出色，令人反复品味，余韵不绝。

# 刘云：平生客中除夕诵此，不复更作。刘云：句句亲切（“渐与”联下）。

明高棅《唐诗品汇》

# 绝无字眼，自是工致。一字不可易。

明顾璘《批点唐音》

# 崔涂《旅中》诗：“渐与骨肉远，转于僮仆亲。”诗话亟称之。然王维《郑州》诗：“他乡绝俦侣，孤客亲僮仆。”已先道之矣，但王语浑含胜崔。

明杨慎《升庵诗话》

# 昔人谓崔涂“渐与骨肉远，转于僮仆亲”，远不及王维“孤客亲僮仆”，固然。然王语虽极简切，入选尚未；崔语虽觉支离，近体差可，要在自得之。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

# 唐云：戴（叔伦）、崔俱赋此题，首尾足敌。第三联，崔似胜戴；然切题，戴终胜耳。苦语实情（“渐与”二句下）。

明郭濬《增订评注唐诗正声》

# 司空曙“乍日翻疑梦，相悲各问年”，戴叔伦“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一则久别乍逢，一则客中除夜之绝唱也。李益“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绝类司空；崔涂“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绝类戴作，皆可亚之。

明胡应麟《诗薮》

# 刘辰翁曰：三、四，十字尤捏合。五、六，十字情痛能言，吴山民曰：次联惨淡，三联凄恻；结联着“除夜”，觉前六句俱有味。愚（周珽）谓：崔以“渐与”“转于”四字，着意形出“远”与“亲”二字，则崔固晚唐中苦吟者也。“孤烛”句尤浑厚。

明末清初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 比（戴）幼公作更尽、更悲。“僮仆”句，右丞有之，后出不妨同妙（“乱山”四句下）。此诗误入襄阳集中，岂声情稍稍有仿佛耶？

明末清初邢昉《唐风定》

# 崔涂《除夜有感》，说尽苦情、苦境矣。

明末清初吴乔《围炉诗话》

# 戴叔伦“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虽中唐，却逊此三四二句。若韩翃“千峰孤烛外，片雨一更中”，觉又胜此耳。五句全仄，名拗字句，五六亦是必至之情。

明末清初黄生《唐诗摘钞》

# “渐与骨肉远，转于僮仆亲”，二句写尽在外真境。今夕飘泊，幸得将完，明日又要飘泊起了，此所以感也。转得好，合得好。

明末清初徐增《而庵说唐诗》

# 旅况之真如此，真是至文。

清陆次云《五朝诗善鸣集》

# 崔《除夜有感》……读之如凉雨凄风，飒然而至，此所谓真诗，正不得以晚唐概薄之。按：崔此诗尚胜戴叔伦作。戴之“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已自惨然，此尤觉刻肌砭骨。

清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

# 吴昌祺云：下句尚未极惨，加上句而困极矣（“乱山”二句下）。

清吴昌祺《删订唐诗解》

# 语意虽本幼公，而幼公三四便出题，此三四写景，较幼公五六却胜，又结方出题，法变。昔人谓五六不如“久客亲僮仆”简妙，良然。自一二直贯至五六，一气呵成。三四景中有情，五六“迢递”“羁危”合写，七总收，八方出“除夜”。觉一篇无非“除夜”，与张睢阳《闻笛》同法。

清屈复《唐诗成法》

# 颔联名俊。“孤客亲僮仆”，何许简贵！衍作十字，便不及前人。

清沈德潜《唐诗别裁》

# 情景凄飒，较胜“一年万里”之句。

清周咏棠《唐贤小三昧集续集》

# 是阅历后语，客中除夕不堪展读。

清范大士《历代诗发》

# 十字（按指“乱山”一联）十层。

清孙洙《唐诗三百首》

# 《宿卫州》诗“孤客亲僮仆”，语极沉至。后人“渐与骨肉远，转于僮仆亲”，衍作两句，便觉味浅。

清施补华《岘佣说诗》

# 可与马虞臣“落叶他乡树”一句媲美（“乱山”二句下）。

清高步瀛《唐宋诗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