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有桃":园子里的树上结满了鲜桃,
"其实之肴":那些甜美的果实可吃个饱。
# 其实之肴:“其实之肴”,即“肴其实”。之:犹“是”。肴:吃。
"心之忧矣":但我内心里充满忧伤情怀,
# 之:犹“其”。
"我歌且谣":低唱着伤心曲浅呤着歌谣。
# 歌且谣:曲合乐曰歌,徒歌曰谣,此处皆作动词用。歌:有伴奏的歌唱。谣:无伴奏的歌唱。
"不知我者":那些不理解我痛苦的人,
# 不知我者:一本作“不我知者”。
"谓我士也骄":说我书呆子清高孤傲。
# 士:古代下级贵族,也是对知识分子或一般官吏的称呼。
"彼人是哉":那些人说的很对啊,
# 是哉:如此。,彼人:那些人。
"子曰何其":但请你告诉我怎么办为好。
# 何其:为什么。其,作语助词。,子:你,即作者。
"心之忧矣":我内心里无尽的忧伤情怀,
"其谁知之":你们谁能知道。
"其谁知之":你们有谁知道,
"盖亦勿思":我还是不要空自伤怀的好。
# 勿思:不去思。,亦:作语助词。,盖:通“盍”,何以,为什么。
"园有棘":园子里的小枣树枝繁叶茂,
# 棘:指酸枣树。
"其实之食":那些鲜美的果实可吃个饱。
# 实:果实。
"心之忧矣":但我内心里充满忧伤情怀,
"聊以行国":姑且离开城邑,周游国中。
# 行国:离开城邑,周游国中。“国”与“野”相对,指城邑。,聊:姑且。
"不知我者":那些不理解我痛苦的人,
"谓我士也罔极":肯定说我书呆子妄想。
# 罔极:无极,无常,妄想,没有准则。
"彼人是哉":那些人说的很对啊,
"子曰何其":但请你告诉我怎么办才好。
"心之忧矣":我内心里无尽的忧伤情怀,
"其谁知之":你们谁能知道。
"其谁知之":有谁能理解我,
"盖亦勿思":我还是不要空自伤怀的好。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诗,是一首忧国忧民之志士仁人的抒怀诗。诗中以借桃、棘果实可食却无人赏用的意象,暗喻诗人满腹才华却不得志的苦闷。展现了贤士对时局衰颓的深切忧虑,以及因不被理解而生的孤独愤懑。流露出理想破灭后的无奈与自我宽慰,体现了士人在乱世中的悲怆与超脱。
2. 写作手法
起兴:以“园有桃,其实之肴”“园有棘,其实之食”开篇,借桃、棘果实成熟可食之景,暗喻诗人怀才不遇却无人赏识的境遇。桃棘之实本为寻常物,却与“心之忧矣”形成反差,既渲染出自然生机,又反衬出诗人内心的孤愤:才德如桃棘之实,却沦落为“不知我者”的笑谈。两章复沓中,“桃”“棘”意象交替,既强化了时光流转、忧思难解的怅惘,又以物象之实与心境之虚的张力,深化了“士也骄”“士也罔极”的悲慨,使全诗在质朴中透出沉郁顿挫之力。
3. 分段赏析
开篇双章皆以园圃中的桃树、枣树为起兴意象,诗人睹物生情:树木结出的甘美果实既可充饥又可悦口,反观自身空怀治国之才却无处施展,这种强烈反差催生出深重的郁结之气。第三、四句“心之忧矣,我歌且谣”正是这种情绪的迸发,当理性思辨难以化解胸中块垒时,诗人选择以歌谣宣泄苦闷,这种排遣方式究竟是暂时逃避还是积极求索,文本未作明示。第五、六句透露的行迹轨迹,行国之举昭示着诗人决意脱离困顿现状,试图通过空间转换寻求心灵解脱。这种生存困境折射出“独醒于众人皆醉之境”的精神困境:诗人的政治理想与处世准则与当世价值体系产生剧烈冲突。第七、八句,当他的政治抱负、济世情怀乃至特立独行的处世方式被误解为“骄”与“罔极”时,强烈的认知错位催生出锥心之问:“彼人是哉?子曰何其?”这看似向他人求证的设问,实则是自我叩问的修辞术,在自问自答间展露着理想与现实碰撞产生的精神裂痕。末四句“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构成情感的高潮与收束。诗人以先知者自居,坚信其思想价值与行为准则的正当性,因而苦闷的实质在于“世无知己”的精神孤独。反复咏叹的“其谁知之”既是对理解渴望的递进,也是对现实困境的无奈承认。最终“盖亦勿思”的自我劝解,看似豁达实则暗含绝望,这种将精神困顿升华为诗意栖居的过程,恰是《诗经》怨刺传统的典范呈现。
4. 作品点评
该诗采用四言为基调,穿插三言、五言及六言句式,形成错落有致的韵律结构。两章押韵规律一致,前段六句韵脚分布于一、二、四、六句末尾,后段转韵后韵脚延伸至第七至第十二句末,尤以第十、十一句叠字复沓强化情感浓度,绵长不绝的哀戚如泣如诉,恰似“长歌当哭”般悲怆动人。
# 兴也。诗人忧其国小而无政,故作是诗。言:园有桃,则其实之肴矣。心有忧,则我歌且谣矣。然不知我之心者,见其歌谣而反以为骄。且曰:彼之所为己是矣!而子之言独何为哉!盖举国之人,莫觉其非,而反以忧之者为骄也。于是忧者重嗟叹之,以为此之可忧。初不难知,其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诚思之,则将不暇我而自忧矣。
宋朱熹《诗集传》
# 只一“忧”字,转展演出,将十句,经中亦罕有。余文多,正意少。
明孙鑛《评诗经》
# 诗家有一种至情,写未及半,忽插数语,代他人诘问,更觉情致淋漓。最妙在不作答语,一答便无味矣。如《园有桃》章云“不知我者……”三句三折,跌宕甚妙。接以“心之忧矣”,只为不知者代嘲,绝无一语解嘲,无聊极矣。
明贺贻孙《诗筏》
# 诗如行文,极纵横排宕之致。
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 是篇一气六折。自己心事,全在一‘忧’字。唤醒群迷,全在一‘思’字。至其所忧之事,所思之故,则俱在笔墨之外,托兴之中。
清陈继揆《读风臆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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