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低对紫云楼":南山低垂面对紫云楼,
# 紫云楼:在芙蓉苑中。
"翠影红阴瑞气浮":翠绿的影子与红色的树荫间祥瑞之气飘浮。
# 阴:同“荫”。
"一种是春长富贵":一种景象是春天长久富贵,
# 一种是春:同样是春天。芙蓉苑的春天是富贵人的春天。
"大都为水也风流":大半因水流而风韵流动。
# 风流:这里形容水流的妩媚美妙。,大都:大体上说。
"争攀柳带千千手":众人争相攀折柳条如千手竞伸,
"间插花枝万万头":穿插花枝似万头攒动。
"独向江边最惆怅":独自行至江畔最是惆怅满怀,
# 惆怅:因失望或失意而哀伤。
"满衣尘土避王侯":衣衫沾满尘土躲避王侯贵族。
# 满衣尘土:写自己风尘仆仆奔波于仕途。
"江色沈天万草齐":江水深蓝与天际相接草木齐整,
"暖烟晴霭自相迷":暖雾晴云自然交融迷蒙不清。
"蜂怜杏蕊细香落":蜜蜂怜惜杏花细蕊香气轻落,
"莺坠柳条浓翠低":黄莺坠入柳枝浓绿低垂。
"千队国娥轻似雪":千队宫女身姿轻盈如雪飘落,
"一群公子醉如泥":一群公子醉态酩酊如泥。
"斜阳怪得长安动":夕阳西下惊动长安城池动荡,
"陌上分飞万马蹄":田间小路上万马分飞蹄声如雷。
唐代诗人
李山甫(?~?),唐代诗人。唐懿宗咸通年间,累举进士不第。僖宗中和三年前后,入藩镇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幕。僖宗文德元年,魏博军乱,乐彦祯父子败亡,李山甫不知所终。李山甫的诗歌间有议论、美刺兼得。其诗语言通俗,自然流畅,颇受白居易、贾岛诗风影响,亦掺杂佛教因果报应思想。《全唐诗》小传亦称赞李山甫“文笔雄健,名著一方”。代表作品有《寓怀》《赴举别所知》《寒食二首》等。
1. 写作手法
反衬:诗中善用繁华与孤寂的强烈反差,以乐景反衬哀情。如首联“南山低对紫云楼,翠影红阴瑞气浮”极写曲江春日富丽气象,紫云楼与青山相映,翠色红花笼罩祥瑞之气,铺陈出一派盛世欢愉;而尾联“独向江边最惆怅,满衣尘土避王侯”却突转至诗人“尘土满衣”的潦倒身影,以游人“争攀柳带”“间插花枝”的狂欢反衬其疏离落寞。这种“以闹衬静”“以奢衬贫”的笔法,将个人困顿置于浮华世相的背景中,凸显寒士与权贵的尖锐对立。对比:诗中意象的二元对立贯穿始终,形成深刻的情感张力。颔联“一种是春长富贵,大都为水也风流”以“春”喻权贵垄断的富贵,“水”讽浮名虚妄的流动本质,将自然物象转化为对世态的冷嘲;颈联“千队国娥轻似雪,一群公子醉如泥”则通过“国娥”的轻盈与“公子”的沉醉对比,贵族奢靡与寒士清贫的阶层差异跃然纸上。而“争攀柳带千千手”的群体狂欢与“独向江边”的个体孤独,更以数量词的夸张强化了“万人乐”与“一人愁”的戏剧性冲突。虚实结合:诗歌巧妙融合实景与虚境,拓展诗意空间。首联“南山低对紫云楼”为实写眼前楼阁,而“瑞气浮”则虚化出祥瑞氤氲的想象;尾联“斜阳怪得长安动”以“怪得”的拟人化虚笔,将实景“万马蹄”升华为对盛世崩颓的隐喻。颈联“蜂怜杏蕊细香落”实录蜂蝶采蜜的微观动态,虚写春光易逝的敏感;“暖烟晴霭自相迷”则以迷蒙烟霭的实景,暗示盛世表象下的混沌本质。虚实相生间,既摹写曲江风物之盛,又暗藏历史兴衰的哲思。
2. 分段赏析
第一首首联“南山低对紫云楼,翠影红阴瑞气浮”,以南山与紫云楼的俯仰之势开篇,青翠楼影与红花绿荫交织,渲染出曲江春日的富丽气象,暗含对权贵享乐的铺垫。颔联“一种是春长富贵,大都为水也风流”,笔锋陡转,以“春”喻世态之富贵,“水”讽浮名之虚妄,借自然物象自嘲身世——既无富贵之位,亦无风流之姿,形成雅谑交织的苦涩。颈联“争攀柳带千千手,间插花枝万万头”,聚焦游人攀柳簪花的喧闹场景,“千千”“万万”的夸张强化了世俗狂欢的炽烈,反衬诗人“独向江边”的疏离感。尾联“满衣尘土避王侯”以衣襟尘土的狼狈细节,收束于对权贵的疏离,将个人落魄升华为对浮华世相的冷眼旁观。第二首首联“江色沈天万草齐,暖烟晴霭自相迷”,以沉郁的江天暮色与迷蒙烟霭开篇,奠定全诗苍茫基调,暖烟与晴霭的“自相迷”暗喻盛世表象下的混沌。颔联“蜂怜杏蕊细香落,莺坠柳条浓翠低”,通过蜂怜杏蕊、莺坠柳条的细腻动态,既摹写春光的精致,又以“怜”“坠”暗藏诗人对春色易逝的敏感,与上首“风飘万点”形成时空呼应68。颈联“千队国娥轻似雪,一群公子醉如泥”,以“轻似雪”的国娥与“醉如泥”的公子构成强烈对比,贵族奢靡与自身潦倒的落差进一步激化情感矛盾。尾联“斜阳怪得长安动,陌上分飞万马蹄”,借斜阳下万马分飞的奇景作结,“怪得”二字暗含讽喻——长安的繁华喧嚣在诗人眼中已成动荡前兆,以景语收束全篇,留下历史兴衰的沉重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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