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别曲催离酌":江楼中离别曲催着人们举杯痛饮,
"灯下红裙间绿袍":灯影下红裙歌女与绿袍官员交错相伴。
"缥缈楚风罗绮薄":楚地风缥缈拂动,罗绮衣袂轻薄飘逸,
"铮鏦越调管弦高":越地曲调铿锵,管弦乐声高昂激越。
"寒流带月澄如镜":寒江映月,流水澄澈如明镜,
"夕吹和霜利似刀":傍晚寒风裹挟霜气,锋利似刀。
"樽酒未空欢未尽":酒杯未空,欢情未尽,
"舞腰歌袖莫辞劳":舞女歌姬们莫要推辞,继续舒展腰肢、挥舞衣袖吧。
“唐代三大诗人”之一,“诗魔”
白居易(772~846),唐代诗人。字乐天,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籍贯太原(今属山西)。贞观进士,曾官居太子少傅,谥号文,世称白傅、白文公。白居易与元稹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还与李白、杜甫并称“唐代三大诗人”。在文学上,他积极倡导新乐府运动,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诗风平畅自然、通俗浅切,相传老妪也能听懂。早期讽喻诗揭发时政弊端、反映民生困苦;自遭受贬谪后,远离政治纷争,诗文多怡情悦性、流连光景之作。代表作品有《新乐府》《秦中吟》《长恨歌》《琵琶行》《赋得古原草送别》等。 有《白氏长庆集》传世。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也是一首宴饮诗。描写了江楼宴饮饯别的场景和江夜冷景,表现了宴饮的欢愉与沉醉和对别离的不舍无奈。
2. 写作手法
对比:服饰上,“红裙”(歌女)与“绿袍”(官员)色彩对照,凸显宴饮的阶层交融;乐景与哀情对比,“管弦高”的热闹与“别曲催”的离愁、“欢未尽”的沉醉与“风似刀”的清寒形成对比;自然景象中,“寒流如镜”的静美与“夕吹似刀”的凛冽冷暖相抵。对比让欢乐更显短暂,离愁更添深沉,在反差中凸显宴别时复杂的心绪。比喻:“寒流带月澄如镜”,以“镜”喻月色下的寒江,既写流水澄澈静美,又暗合“以镜照心”的意味,映出离别时的澄澈心境;“夕吹和霜利似刀”,用“刀”喻带霜的晚风,既状风的凛冽刺骨,又暗示离别如刀割般伤人。两喻一静一动、一柔一刚,既贴合深秋景物特征,又将离愁具体化,让自然之景与内心之情相互映照。多感官描写:视觉上,“灯下红裙间绿袍”以红、绿服饰呈现灯影中歌女与官员交错的画面;听觉上,“别曲”“越调管弦高”传递离别乐声与铿锵曲调;触觉上,“夕吹和霜利似刀”写出寒风夹霜的凛冽触感;视觉兼听觉的“楚风罗绮薄”,既见衣衫飘动之景,又含风声轻柔之意。多感官交织,让宴饮的热闹、离别的清寒具体化,如身临其境。反衬:以乐景反衬哀情,首联“别曲催离酌”以“催”字点离愁,却以“红裙间绿袍”的热闹场景反衬;颔联“管弦高”的欢腾乐声,反衬离别将至的隐忧;尾联“尊酒未空欢未尽”的沉醉,更反衬“离别不可避免”的无奈,欢乐越盛,越显离别之苦;宴饮越酣,越怕曲终人散。这种“以乐衬哀”的反衬,让离愁在热闹中更显绵长,细腻展现宴别时欲留不得的复杂心绪。渲染:首联红裙绿袍相映,别曲催杯,灯影里欢闹暗渗离忧;颔联楚风拂罗绮,越调振管弦,声色奢华却掩不住宴终人散的怅然。颈联转写夜景,寒江月如镜,霜风利似刀,静美与凛冽交织,既点出深秋寒意,更以天地清寂衬出人心萧瑟。尾联“尊酒未空”“欢未尽”的强留,偏遇离别步步紧逼,歌姬舞袖越殷勤,越显欢聚难久、离愁刻骨。全诗以乐景起,以乐景结,却在声色光影、风寒月冷中,将离别之痛藏于欢宴气氛,反差愈烈,情味愈浓。
3. 分段赏析
首联“楼中别曲催离酌,灯下红裙间绿袍”以“红裙”歌女与“绿袍”官员的服饰色彩对比,搭配席间奏响的离别乐曲,在灯光摇曳中营造出既热闹又略带伤感的宴别氛围。“催”字暗含离别将至的紧迫感,杯盏交错间的欢愉气氛暗含离别的愁绪。颔联“缥缈楚风罗绮薄,铮鏦越调管弦高”从地域文化角度强化场景质感:楚地微风拂动歌女轻薄的罗绮衣衫,越地曲调的铿锵管弦穿透夜空。“缥缈”与“铮鏦”形成听觉、视觉的双重感官体验,既展现宴饮的奢华排场,又以乐声的高昂反衬内心的怅然。颈联“寒流带月澄如镜,夕吹和霜利似刀”运用两组比喻勾勒江楼夜景:寒江映着月色,流水澄澈如明镜;傍晚的风裹挟霜气,凛冽似刀刃。“镜”的静美与“刀”的锋利形成冷暖对比,既点明时节(深秋或初冬),又以自然景物的清寒烘托离别的萧瑟,为尾联抒情做铺垫。尾联“尊酒未空欢未尽,舞腰歌袖莫辞劳”以直白语言收束:酒杯尚存酒意,欢情尚未尽兴,劝歌女舞姬继续表演。看似延续宴饮的热闹,实则以“未空”“未尽”的挽留,反衬离别已悄然逼近的无奈,欢乐越盛,离愁越显,将乐景哀情的反差推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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