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成阵":悲伤的风阵阵吹来,
"荒烟埋恨":荒烟弥漫,似乎掩埋着无尽的怨恨,
"碑铭残缺应难认":那些墓碑上的铭文已经残缺不全,难以辨认。
# 碑铭:指碑文和铭文。有韵的碑文,叫铭。语出《后汉书·翟酺传》:“酺免后,遂起太学,更开拓房室,学者为酺立碑铭於学云。”
"知他是汉朝君":真不知道这里埋葬的是汉朝的君主,
"晋朝臣":还是晋朝的大臣呢?
"把风云庆会消磨尽":他们生前把那风云际会的荣华富贵都消磨殆尽,
# 庆会:喜庆吉祥的聚会。
"都做北邙山下尘":如今都变成了北邙山下的尘土。
"便是君":就算是曾经的君主,
"也唤不应":也呼唤不应了;
"便是臣":就算是曾经的大臣,
"也唤不应":也呼唤不应了!
元代文章家、诗人、曲家
张养浩(1269?~1329),元代文章家、诗人、曲家。字希孟,号齐东野人,别号顺庵,晚号云庄老人,谥文忠,济南(今属山东)人。早年荐为东平学正,历监察御史、礼部尚书、中书省参议,因上疏触怒英宗,遂辞官归隐。天历二年关中大旱,起为陕西行台中丞,以赈灾积劳而病卒于任所。张养浩与元明善、曹元用齐名,号称山东“三俊”。其诗多写民生疾苦,诗风颇受散曲影响,通俗晓畅,风致潇洒。散曲风格豪宕放旷,超逸雄浑,时有清丽俊爽之气。其以散曲反映社会重大主题,提高了散曲的社会功能。代表作品有《山坡羊·潼关怀古》。有政论集《三事忠告》,诗文集《归田类稿》,散曲集《云庄休居自适小乐府》。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写历史兴亡的曲,借北邙山悲风荒烟、碑铭残缺的萧瑟景象,以及对汉朝君、晋朝臣身份难辨的追问,写出了昔日风云人物的荣华富贵终被时光消磨殆尽,最终都化为尘土的历史规律,暗含对人生虚无的深沉感慨。
2. 分段赏析
“悲风成阵,荒烟埋恨,碑铭残缺应难认。”起笔便以“悲风”“荒烟”渲染出萧瑟凄怆的氛围,阵阵寒风裹挟着荒草烟气,仿佛掩埋着无尽幽恨。视线所及,碑铭在岁月侵蚀下斑驳残缺,字迹模糊难辨——这既是北邙山古墓群的真实景象,也暗喻着历史的沧桑剥落。诗人以“应难认”的揣度,将读者带入对往昔的追思,那些曾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人物,如今连墓碑都难以辨识,时光的消磨力在此尽显。“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面对残碑断壁,诗人发出诘问:谁还能真切知晓这些墓主是汉朝的君王,还是晋代的臣子?这一疑问打破了历史的庄严感,曾经高高在上的君臣名分,在荒烟蔓草间竟成了模糊的谜题。“知他是”的口语化表达,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却也让历史的神圣性在现实的荒凉中消解,暗含对功名富贵终成空的喟叹。“把风云庆会消磨尽,都做北邙山下尘。”诗人将笔触从具体景物转向历史规律的概括:那些生前风云际会、尽享荣华的君臣,无论曾有过怎样的权势与风光,最终都被时光消磨殆尽,化作北邙山下的一抔尘土。“风云庆会”与“北邙下尘”形成强烈对比,前者是生前的辉煌顶点,后者是死后的寂灭归宿,动词“消磨”“做”则强化了这种从盛到衰的必然过程,道尽人生无常的悲凉。“便是君,也唤不应;便是臣,也唤不应!”结句以重复句式强化情感,即便曾是君临天下的君主,或是权倾朝野的大臣,如今也再也唤不醒了。两个“也唤不应”语气冷硬,带着穿透时空的寂寥,仿佛诗人在荒坟间声声呼唤,却只换来死寂的回声。这不仅是对个体生命终结的喟叹,更是对历史轮回的深刻洞察:无论生前何等显赫,死后皆归于虚无,字里行间透着对功名富贵的彻悟与超脱。
3. 作品点评
张养浩此词立意高远,以沉郁雄浑的笔触写尽历史沧桑。全词结构严谨,从景物渲染到历史追问,再到规律概括与情感收束,层层递进中尽显怀古之作的沉郁张力,既高度概括出功名富贵终化尘土的历史必然,又以苍凉笔调传递出对人生的深刻哲思,堪称其怀古组词中兼具雄浑气势与思辨深度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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