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独坐":无论行走还是静坐,
# 独坐:一个人坐着。,独行:一人行路;独自行走。
"独唱独酬还独卧":无论独自吟咏还是互相唱和,乃至卧倒床榻,我都独自一人。
# 独卧:泛指一人独眠。,独唱:独自吟咏、吟唱。
"伫立伤神":久久的站着凝望让我倍加伤神,
# 伤神:伤心。,伫立:久立。
"无奈轻寒著摸人":更无奈这春寒招惹我的愁绪。
# 著摸:也写作“着莫”,有撩拨、沾惹之意。,轻寒:微寒。,无奈:谓无可奈何。
"此情谁见":这份愁情有谁曾见到,
"泪洗残妆无一半":让我眼泪滚滚,把自己原先的粉妆冲洗得一丝不留。
# 一半:二分之一。亦以表示约得其半。,残妆:指女子残褪的化妆。
"愁病相仍":愁病交加,
# 相仍:相继;连续不断。
"剔尽寒灯梦不成":把灯芯挑了又挑,终究难以入眠。
# 不成:不行,不可以。,寒灯:寒夜里的孤灯。多以形容孤寂、凄凉的环境。
宋代作家
朱淑真(?~?),宋代作家。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今安徽歙县)。出身仕宦家庭,幼聪慧,喜读书,文章幽艳,擅长丹青,通晓音律。相传因婚嫁不满,抑郁而终。朱淑真的诗作造语婉丽流畅,自然清新,形象鲜明生动,具有较强的艺术魅力。其词意境凄凉,哀婉动人,擅长运用白描手法准确刻画人物的神态。主要作品有《愁怀》《诉愁》《旧愁》《生查子》等。著有《断肠集》。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写闺怨的词。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深闺女子的孤寂与愁怨,突出了形单影只、孤寂无依的少妇形象。
2. 分段赏析
上片起笔便是“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五个“独”字蝉联而下,层层渲染女词人内心浓郁的孤独感,将其寂寞与怅惘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独”之一字贯穿于她所有的举止活动中。行也惆怅,坐也寂寥,卧也凄清,独自吟唱、独自酬和,心神迷乱、烦闷难遣,直叫人有肝肠欲断之痛。这五个“独”字皆为动态化的勾勒,突显了女词人茕茕孑立、愁病交加的情态,极具艺术感染力。继而“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二句,紧承上文,既续写孤独之境,更刻画其神伤之态。尤其“无奈轻寒著摸人”一句,细腻传达出女词人对时令气候的敏锐感知。“轻寒”二字,正与题目“春怨”中的“春”字相呼应,全词虽未直言春色,却从“轻寒”二字悄然传递出春的讯息。“著摸(着莫)”一词,在宋人诗词中颇为常见,如孔平仲《怀蓬莱阁》诗:“深林鸟语流连客,野径花香着莫人。”杨万里《和王司法雨中惠诗》诗:“无那春愁着莫人,风颠雨急更黄昏”。“著摸”即“着莫”,朱淑真词与杨万里诗用法完全相同。轻寒撩动春愁的缘由,于失去爱情慰藉的女词人而言感受尤深。朱淑真在“伫立伤神”之际发出“无奈轻寒著摸人”的慨叹,足见女词人在“轻寒”时节,有着相似的伤怀心绪。这两句转向静态的感官描写,然意脉与开篇两句依然相承不辍。下片继而抒发女词人的愁怨之情。“此情谁见”四字,承上启下,一语双关。“此情”既指上片所述的孤独伤神之绪,亦兼含下文“泪洗残妆无一半”的悲苦,勾勒出女词人泪染残妆的哀戚之态。结句“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二句,勾勒出因愁成病、因病添愁、愁病交织以至夜不能寐的痛楚。“剔尽寒灯”的“剔”,这个看似细微寻常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愁绪、无聊与隐隐痛感。“孤灯”既是寒夜中唯一相伴的微弱光芒,亦是心底微弱的希冀,在明灭闪烁间起伏不定。“梦不成”三字,道尽连梦中欢愉这一慰藉心灵的幻觉都不可得的悲凉,仿佛生活被推向绝望的边缘。“剔尽寒灯”这一细微动作,活画出词人茕茕孑立、独对寒夜、孤寂无依的身影。愁病缠身的词人,独自对着寒灯垂泪,满脸泪痕、悲不自胜,即便一遍又一遍剔除灯花,依旧难以入眠。对于这般孤凄愁病的闺中之人,只消这一泪、这一夜的悲苦,其余时光的艰难亦可想见一斑。更兼“此情谁见”,无人知晓、无人抚慰、无从排解。词人自抒苦情,情致深长而笔墨简省,其体悟之深与蕴含之丰,非男性作家拟写闺情之词所能企及。
3. 作品点评
《减字木兰花·春怨》全词语言自然婉转,通俗流丽,篇幅虽短,波澜颇多。
# 尝读耶律文正诗“花落余香著摸人”,盖本朱淑真“无奈轻寒著摸人”语。适读宋彭器资汝砺《鄱阳集》有《湖湘道中见梅花》绝句云:“滴叶开花妙入神,酥盘忆看北堂春。潇湘此日堪肠断,随处幽香著莫人。”乃前此矣。
清王士禛《带经堂诗话》
# 朱淑真词“无奈轻寒著摸人”,“著摸”二字,孔平仲、彭汝砺诗皆用之。
清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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