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归长安":夜里做梦回到了长安,
"见我故亲友":见到了我从前的亲朋好友。
"损之在我左":李损之在我的左边,
# 损之:李宗闵之字。
"顺之在我右":庾顺之在我的右边。
# 顺之:李宗闵之字。
"云是二月天":梦中说是二月的天气,
"春风出携手":春风吹拂,我们手牵手一起漫步。
"同过靖安里":一同经过靖安里,
# 靖安里:长安里坊名。在朱雀门街东第二街。元稹居此。
"下马寻元九":下马后便去寻找元九。
"元九正独坐":元九正独自坐着,
"见我笑开口":看见我后笑着张开了口。
"还指西院花":他还指着西院的花朵,
"乃开北亭酒":又让人在北亭摆上酒席。
"如言各有故":大家像是说着各自有要忙的事,
"似惜欢难久":似乎在惋惜这欢乐时光难以长久。
"神合俄顷间":精神相聚只是片刻之间,
# 神合:指梦中相会。
"神离欠申后":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后便又分开了。
"觉来疑在侧":精神相聚只是片刻之间,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后便又分开了,
"求索无所有":醒来后我还怀疑你们就在身边,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有。
"残灯影闪墙":残留的灯光在墙上闪烁,斜斜的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来,
"斜月光穿牖":斜斜的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来。
"天明西北望":天亮后我朝着西北方向望去,
"万里君知否":远在万里之外的你可知道我的思念?
"老去无见期":我们都已老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踟蹰搔白首":我徘徊犹豫,无奈地挠着满头白发。
# 踟蹰:来回走动。
“唐代三大诗人”之一,“诗魔”
白居易(772~846),唐代诗人。字乐天,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籍贯太原(今属山西)。贞观进士,曾官居太子少傅,谥号文,世称白傅、白文公。白居易与元稹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还与李白、杜甫并称“唐代三大诗人”。在文学上,他积极倡导新乐府运动,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诗风平畅自然、通俗浅切,相传老妪也能听懂。早期讽喻诗揭发时政弊端、反映民生困苦;自遭受贬谪后,远离政治纷争,诗文多怡情悦性、流连光景之作。代表作品有《新乐府》《秦中吟》《长恨歌》《琵琶行》《赋得古原草送别》等。 有《白氏长庆集》传世。
1. 写作手法
虚实结合:诗的前半部分细致描绘夜梦回到长安与亲友相聚的情景,从与李七、庾三十二携手同行,到下马寻访元九,再到一同赏花饮酒,此为梦境,是虚写。后半部分写诗人从梦中醒来,面对残灯、斜月,回到现实,此为实写。通过虚实结合,将梦境的美好与现实的孤寂对比,强化了对友人的思念之情。细节描写:梦中“元九正独坐,见我笑开口。还指西院花,乃开北亭酒”,对元九的动作、神态进行细致刻画,一个“笑”字生动展现出好友重逢的喜悦,“指花”“开酒”等动作,描绘出相聚时的欢快场景,使读者如临其境。而“觉来疑在侧,求索无所有”则刻画了梦醒瞬间,诗人下意识寻找友人的动作细节,真实地体现出其恍惚与失落。正衬:“残灯影闪墙,斜月光穿牖”,描绘了梦醒后残灯闪烁、斜月穿窗的凄凉之景,烘托出诗人内心的孤寂与惆怅。“天明西北望,万里君知否”,在天亮时诗人朝西北方向远望,借景抒发对远在万里之外的元九的思念,将深沉的情感融入到这一情景之中。
2. 分段赏析
前八句:入梦相聚,欢快温馨“夜梦归长安,见我故亲友。损之在我左,顺之在我右。云是二月天,春风出携手。同过靖安里,下马寻元九。”诗人开篇点明在夜晚的梦境中回到长安,与李损之(李七)、庾顺之(庾三十二)两位老友重逢,在美好的二月天,春风轻拂,他们携手同行,一同前往靖安里寻访元九(元稹)。这几句以平实的语言,描绘出一幅充满温情与欢乐的相聚画面,营造出轻松愉悦的氛围,体现出诗人内心对与挚友重聚的渴望与欣喜,为下文进一步描述相聚场景做铺垫。中间六句:梦中宴饮,乐中含忧“元九正独坐,见我笑开口。还指西院花,乃开北亭酒。如言各有故,似惜欢难久。”描绘出元九见到他们时的欣喜神态,笑着迎接,随后指引众人欣赏西院花朵,又在北亭摆酒设宴。然而,在欢乐之际,大家似乎都在诉说着各自的事务,流露出对这欢乐时光难以长久的惋惜。这几句细腻刻画了相聚时的宴饮情景,“笑开口”展现重逢的喜悦,而“似惜欢难久”则转折,暗示出即使在梦中,也无法摆脱现实中聚少离多的无奈,使情感更加复杂深沉。末尾十句梦醒孤寂,思念悠长“神合俄顷间,神离欠申后。觉来疑在侧,求索无所有。残灯影闪墙,斜月光穿牖。天明西北望,万里君知否?老去无见期,踟蹰搔白首。”从梦境回到现实,诗人瞬间从欢乐的相聚跌入孤寂之中,醒来后下意识地以为友人还在身边,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此时,残灯闪烁、斜月穿窗,更添凄凉。天亮后,诗人朝着西北方向遥望,牵挂着远在万里之外的元九,感慨岁月流逝,与友人相见无期,只能满心惆怅地挠着白发。这部分通过梦醒后的动作、环境描写,将诗人对友人的思念、对时光流逝的无奈、对未来难见的哀伤等情感层层递进地抒发出来,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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