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晓日珠帘映":华丽的楼阁中,晨光透过珠帘映照,
# 日:一作色。,青楼:古代女子居处通称。
"红粉春妆宝镜催":女子以红粉妆扮春容,对着宝镜催促梳妆。
# 红粉:本指妇女化妆用胭脂与白粉,后亦作为女子代称。
"已厌交欢怜枕席":已厌倦交际欢娱,独怜惜与伴侣的枕席恩爱,
"相将游戏绕池台":相伴而行,在池塘亭台间嬉戏游玩。
# 相将:相共。
"坐时衣带萦纤草":静坐时衣带缠绕纤细的草茎。
# 萦:回绕。
"行即裙裾扫落梅":行走时裙摆拂扫零落的梅花。
# 裙裾:犹裙边。指裙下摆。
"更道明朝不当作":又道明日不该这般放纵,
"相期共斗管弦来":却约定再聚共奏管弦乐器。
# 管弦:凡笙、箫一类乐器用管、琴、瑟一类乐器用弦。两者为乐器中主要组成部分、因之以管弦作为乐器通称。,斗:相互配合之意。,相期:相约。
盛唐诗人,山水田园派代表人物
孟浩然(689~740),唐代诗人。以字行于世,襄州襄阳(今湖北襄阳)人,世称孟襄阳。早年隐居,年四十应进士不第,后为荆州从事。孟浩然的创作多以田园隐逸、山水行旅为题材,他与王维并称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其诗风率然天真,意境清迥悠然,长于写景,多反映游历及隐逸生活。代表作品有《春晓》《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过故人庄》《登岳阳楼》等。有《孟浩然集》传世。
1. 分段赏析
“青楼晓日珠帘映,红粉春妆宝镜催。”首联以晨景起兴,暗含时光流逝的紧迫感。“珠帘映”与“宝镜催”:珠帘透晓光,宝镜照春妆,一外一内的光影交织,既写青楼女子晨起梳妆的艳丽场景,又以“催”字暗示春光易逝的焦虑(“宝镜催”暗含对容颜易老的隐忧)。色彩对比:“青楼”的冷色调与“红粉”的暖色形成视觉冲击,既符合唐代青楼建筑的装饰特征(青砖朱门),又隐喻浮华与清寂的矛盾。“已厌交欢怜枕席,相将游戏绕池台。”颔联转折,揭示心理状态的转变。“已厌”的直白:直言对春宵欢娱的倦怠,突破宫体诗隐晦写情的传统,体现孟诗“俗中见真”的语言特色。相较于王昌龄《闺怨》“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含蓄,此句更显情感张力。“绕池台”的空间隐喻:从封闭的闺房转向开阔的园林,象征精神世界从欲望沉溺向自然超脱的过渡,与陶渊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异曲同工。“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颈联以动态细节勾连人与自然的互动。“萦”与“扫”的动词张力:“萦”写衣带缠绕细草的凝滞美,“扫”现裙裾掠过落梅的流动感,动静相生间暗喻生命在春光中的绽放与凋零。此联与李清照“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同具婉约风致,但更显盛唐气象的雍容。植物意象的象征:“纤草”喻青春柔嫩,“落梅”指芳华易逝,与尾句“明朝不当作”形成时间链条,暗示欢愉的短暂。“更道明朝不当作,相期共斗管弦来。”尾联以口语入诗,深化情感层次。“不当作”的方言妙用:唐代口语“不当作”意为“不该如此”,既呼应首联“宝镜催”的时光焦虑,又以俚语打破律诗典雅范式,与杜甫“鹅儿黄似酒”同理,体现诗歌语言的生活化转向。“相期”的双重期待:表面约定共奏管弦,实则寄托对纯粹精神共鸣的渴望。相较于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决绝,此句更显盛唐文人“哀而不伤”的情感节制。
# 五、六诗装点趣事,然下句尤妙。
不详不详《王孟诗评》
# 末入乐府语,自佳。
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诗评选》
# 似拙寒而实通隽,何许骨格(“相将游戏”句下)!
清毛奇龄、王锡《唐七律选》
# 春情者,闺人春日之情也,艳而不俚,乃为上乘。他人写情,必写拃晏眠不起,而此偏写其早起;他人写情,必写其怜沈席,而此偏写其厌交欢,落想已高人数等。而尤妙在从朝至暮,曲曲折折写其初起,写其妆成,写其游戏,既写其坐,复写其行,五十六字中便已得几幅美人图,真能事也。
清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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