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曾记画锦堂":庐陵一带至今仍流传着“画锦堂”的故事,
"黼黻韩魏开忠良":当年韩琦、魏了翁这样的忠良之臣在此成就荣耀。
"文章足以照千古":文章足以光照千古,
"富贵岂止荣一乡":富贵荣耀又怎会仅让家乡一地增光?
"寿张新得河东记":寿张一带又新得《河东记》,
"中陶乃是安阳裔":而中陶之人原是安阳的后裔。
"知几不独见井泉":洞察先兆的智慧不只是看到井泉般的小事,
"自是胸中有天地":更因胸中有山河天地的广阔格局。
"春风入帘春雨收":春风掀帘而入春雨渐歇,
"下堂不受黄河流":走下厅堂面对黄河的汹涌水势亦从容不受其束缚。
"彩衣诸郎舞新好":穿彩衣的年轻子弟跳起欢快的新舞,
"奉恩归拜髯参谋":他们带着家族的恩荣回来拜见那位有长须的谋士。
"衣冠文物能潇洒":身为士大夫举止洒脱自然,
"不羡老裴居绿野":即便面对唐代裴度“绿野堂”般的隐居生活也并不羡慕。
"山中自有宰相家":山中早有隐于山林却心怀天下的高洁之士,
"休问桃源种桃者":不必再去追问那桃花源中种桃的隐者。
元代著名画家、诗人
王冕(1287~1359),元代画家、诗人。字元章,号煮石山农、梅花屋主等,诸暨(今属浙江)人。出身农家,幼年牧牛,后从韩性学,试进士不第。后归隐九里山,靠卖画为生。其工墨梅,所作墨梅,花密枝繁,生意盎然,劲健有力;偶用胭脂作没骨梅。其诗风格豪迈刚健,不受常规格式的束缚。他还兼擅竹石,长于刻印。存世画迹有《南枝春早图》《墨梅图》等。著有《竹斋诗集》。
1. 分段赏析
这首诗以“庐陵”为题,通过对历史人物与家族传承的追忆,赞颂了庐陵一带忠良之士的才德风范,传递出对淡泊自守、胸襟开阔的精神境界的推崇。首联“庐陵曾记画锦堂,黼黻韩魏开忠良”,以“画锦堂”起笔——这是北宋名臣韩琦的故居,他曾建“昼锦堂”彰显功绩,欧阳修曾为其作记。“黼黻”原指礼服上的花纹,此处代指韩魏公(韩琦)等重臣的文采与功绩,“开忠良”三字点明他们以忠诚正直开创了庐陵的贤良风气,既引出历史渊源,又奠定全诗赞颂的基调。颔联“文章足以照千古,富贵岂止荣一乡”紧承上文,进一步褒扬韩魏等人的成就:他们的文章能流传千古,富贵也不只是让乡里荣耀——一个“照”字突出文章的不朽价值,“岂止”则强调其影响超越地域,暗含对精神传承的重视。颈联“寿张新得河东记,中陶乃是安阳裔”转向具体的家族故事:“寿张”是地名,“河东记”或指某部家族文献;“中陶”可能指庐陵某支脉,“安阳裔”则点明其祖籍。两句以“新得”“乃是”串联,似在讲述庐陵新兴的家族脉络,暗含对地方文化延续的关注。“知几不独见井泉,自是胸中有天地”一句转折,从具体人事上升到精神境界:“知几”指洞察细微、预见趋势的能力,“井泉”比喻日常琐事;后句“胸中有天地”则升华——真正的人才不仅能明察小事,更有广阔的胸襟与格局。此句既赞人物智慧,更突出其精神高度。“春风入帘春雨收,下堂不受黄河流”以景衬人:春风掀帘、春雨初歇的清新画面中,“下堂不受黄河流”用“黄河”的壮阔反衬人物的淡泊——外界的纷扰(如黄河之水的汹涌)无法动摇其内心。景与情交融,刻画出一个从容自适的隐者或君子形象。“彩衣诸郎舞新好,奉恩归拜髯参谋”转向家族生活的温馨场景:“彩衣”化用老莱子“彩衣娱亲”的典故,写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奉恩归拜”则见家族尊长受敬,“髯参谋”或指有长须的智者,整体传递出家族和睦、长幼有序的和谐氛围。“衣冠文物能潇洒,不羡老裴居绿野”中,“衣冠文物”代指士大夫的雅致风范,“潇洒”二字概括其洒脱气质;“老裴”指唐代名相裴度,他退居洛阳绿野堂,与白居易等唱和。诗人直言“不羡”,并非否定隐逸,而是强调庐陵人物既有经世之才,又能保持超然心境,比单纯隐居更显豁达。尾联“山中自有宰相家,休问桃源种桃者”收束全诗:“山中宰相”指南朝陶弘景,他隐居茅山却受皇帝礼遇,有“山中宰相”之称;“桃源种桃者”则指《桃花源记》中避世的渔人。诗人说“山中自有宰相家”,暗喻庐陵之地既有隐于山林的高洁之士,又有能经世致用的贤才,不必追问“种桃者”的避世,真正的贤能自会在合适的位置发光。全诗以庐陵为线索,串起历史人物、家族传承与精神品格,语言质朴却意蕴深厚。通过用典(如韩琦、裴度、陶弘景)、对比(富贵与淡泊、入世与隐逸)等手法,塑造了一群既有才德又从容自守的贤良形象,传递出对“忠良为本、胸襟为要”的文化精神的推崇,读来令人感受到庐陵人文的厚重与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