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浓":酒杯中的酒香正浓,
"一葫芦春色醉山翁":而春色更令我陶醉,
# 春色:此处指酒。宋代安定郡王用黄柑酿酒,名为“洞庭春色”。一说即指春天色彩,亦通。山翁:指山简,字季伦。晋时镇守襄阳,好酒,常出游,并常醉酒而归。
"一葫芦酒压花梢重":一边喝酒一边赏春,花的美比酒更能醉人。
# 花梢:指花木的枝梢。
"随我奚童":跟随我的书童,
# 奚童:小童仆,书童。
"葫芦干":酒葫芦空了,
"兴不穷":可我的兴致依然无穷无尽。
"谁人共":和谁一起回去呢?
"一带青山送":青山一带来相送。
"乘风列子":归来途中,虽微有醉意,却一点也不疲倦,
# 列子:即列御寇,战国时郑人。他的事迹多见于《庄子》,据说其著有《列子》八篇,被后人列入道家,奉为道家经典。《庄子·逍遥游》称其能“御风而行”。
"列子乘风":仿佛如列子御风而行,飘然欲仙。
元代文学家
卢挚(1242?~1314?),元代文学家。字处道,号疏斋,又号嵩翁,涿郡(今河北涿州)人。世祖至元五年中进士,历任少中大夫、河南路总管等职,官至翰林承旨。卢挚兼擅诗文词曲,诗与刘因比肩,文与姚燧齐名。其散曲作品存世较多,多写闲适隐逸生活,表现对功名宦途生涯的厌倦;亦写登临凭吊之作,寄寓对时势兴衰的感慨,情感真挚,风格明丽。著有《疏斋集》《疏斋后集》《江东稿》等。今人辑有《卢疏斋辑存》。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这是一首散曲小令,也是一首游春宴饮的闲适诗。介绍了作者携酒游山、醉心春色的经历,描绘了花梢挂酒、主仆尽欢、青山相送等场景,体现了挣脱世俗羁绊的畅快,营造了物我两忘的超然意境,表达了对功名的淡泊、对自然隐逸生活的热爱,以及酒后超脱尘俗的愉悦情怀。
2. 写作手法
反复:曲尾“乘风列子,列子乘风”以及“葫芦”一词在全曲中重复出现三次,运用反复的手法。“乘风列子,列子乘风”的反复强调了作者渴望如列子般自由的心境,增强了节奏感和韵律美;“葫芦”的重复以其为语脉串通全篇,紧扣“酒杯浓”层层递进,增加了散曲的风味和酣畅感。渲染:“酒杯浓”开篇以浓烈的酒香奠定情感基调,随后通过“一葫芦春色”“一葫芦酒”的意象叠加,辅以“醉山翁”“压花梢重”的细节描写,层层铺陈酒兴与春景的交融,渲染出酣畅淋漓的游赏氛围;“乘风列子,列子乘风”以重复句式强化酒后飘逸感,进一步渲染超脱尘世的精神状态,使全曲沉浸在放达不羁的情致中。用典:“乘风列子,列子乘风”句,化用列子御风的典故,原指列子得道能御风而行,作者借此表现自己饮酒后冲而不薄、淡而有味,达到超然脱俗的精神境界。
3. 分段赏析
起句“酒杯浓”直入酒兴,奠定浓烈的情感基调。“一葫芦春色”以酒喻春,将春色的生机融入酒中,暗合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趣;“一葫芦酒压花梢重”则以花梢挂酒的细节,具象化醉酒情态,酒的重量仿佛压弯花枝,夸张中见率真,勾勒出作者醺然欲醉、随性放达的形象。两句中“一葫芦”的重复,如酒兴的层层递进,既突破诗词忌讳重复的常规,又凸显散曲的俚俗洒脱。“随我奚童”转向对书童的描写,主仆二人同游共饮,葫芦渐空而“兴不穷”,酒已非重点,兴致的延续才是核心。“葫芦干”与“兴不穷”形成对比,暗示酒兴已升华为对自然之趣的陶醉,世俗的功名杂念被抛诸脑后,人物无拘无束的情态跃然纸上。设问“谁人共”引出“青山送”的回应,以拟人化的青山代指自然,暗含“我醉欲眠卿且去”的默契。青山的陪伴超越了世俗的人际交往,体现作者与自然的心灵契合,物我合一的境界使孤独感消弭,转而沉浸于宁静悠远的哲思。结尾句式颠倒,化用列子御风的典故,通过重复强调“乘风”的飘逸感。表面写酒后脚步轻盈如御风而行,实则以道家“至人”的超脱象征精神的自由——挣脱官场束缚,与自然同化。句式的回环往复增强了洒脱不羁的韵律感,将全曲的超然之情推向高潮。
4. 作品点评
卢挚是元代早期散曲作家“清丽派”有影响的人物,但他的“清丽”还没有像以后散曲那样过多地向词靠近。此曲体现了散曲特有的灏烂放达之趣。如“葫芦”一词在全曲中重复出现三次,这种情况是作诗词的大忌,然却是散曲特有的风味。这种以“葫芦”为语脉串通全篇,紧扣“酒杯浓”层层递进展开的作法颇得酣畅爽快的曲旨。而曲尾颠倒反复的句式更增加了全曲的洒脱之趣。此外,清丽之中而兼豪放,也是疏斋散曲的一大特色,此曲以“清”为里,以“放”为面,作者是在“我”的抒展中进入“冲虚”之境的。这种悠远和安宁与诗词大多以一种含蓄的内向深化而进入“超然”之境迥异其趣。
# 自写胸臆、旷放豪迈。
现代戏曲史研究专家卢前《论曲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