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符藏山自可攻":天命符节藏于山中本可夺取,
# 宝符藏山自可攻:“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句:用春秋末晋卿赵简子“宝符藏山”的故事。《史记·赵世家》载:“简子乃告诸子曰:‘吾藏宝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诸子驰之常山上,求,无所得,毋恤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奏之。’毋恤曰:‘从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简子于是知毋恤果贤,乃废太子伯鲁,而以毋恤为太子。”这句话借指宋太祖曾图谋收取幽燕之地,但他的子孙有谁是出类拔萃的人呢?
"儿孙谁是出群雄":儿孙中谁能成为杰出英雄。
"幽燕不照中天月":宋朝的明月照不到幽燕之地,
# 幽燕不照中天月:“幽燕不照中天月,丰沛空歌海内风”句:此句谓赵匡胤未能收复幽燕,像汉高祖刘邦那样统一国家,抵御外侮。
"丰沛空歌海内风":丰沛之地空唱《大风歌》。
# 海内风:指《大风歌》。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后,曾返故乡沛地,置酒宴请父老,即席唱《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丰沛:指沛县丰邑(今江苏沛县)。
"赵普元无四方志":赵普本来没有统一天下的志向,
# 元:同原,根本。,赵普:北宋大臣,官至宰相。后周时为赵匡胤幕僚,任掌书记,策划陈桥兵变,帮助赵匡胤夺取政权。参与谋划统一战略,主张对辽采取守势,曾谏阻赵匡胤谋取燕云十六州。
"澶渊堪笑百年功":澶渊之盟的百年功劳实可嘲笑。
# 澶渊:指澶渊之盟,北宋与辽所订和约。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辽萧太后与圣宗亲率大军南下侵宋。宋宰相寇率力排众议,促真宗亲征。真宗遂至澶渊郡(今河南濮阳)督战,宋军取得小胜。但素主议和的真宗,竞与辽订立和约,由宋每年输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此后,辽因内争日剧,自顾不暇,宋辽关系呈稳定状态,彼此相安达一百二十年之久。
"白沟移向江淮去":白沟界河已南移至江淮,
# 江淮:长江,淮河。金灭辽后,于公元1127年破汴京,灭掉北宋。宋室南渡后,宋与金的分界线就由白沟移到长江、淮河。
"止罪宣和恐未公":仅归罪宋徽宗有失公允。
# 止罪宣和恐未公:是说把北宋灭亡的罪责只归于宋徽宗恐怕是不公允的。
元代理学家、诗人、文章家
刘因(1249~1293),元代理学家、诗人、文章家。初名骃,字梦骥,后改梦吉,号静修,雄州容城(今河北容城县)人。元世祖诏征为承德郎、右赞善大夫,未几即辞归。至元三十年,刘因病逝,朝廷追赠翰林学士、资政大夫、上护军,追封容城郡公,谥文靖。刘因与许衡、吴澄并称“元初三大儒”。刘因学宗程朱,兼采陆九渊之说,并不全然拘守程朱门户。他工诗词,多伤时感事之作。其诗风平正通达,力矫时弊,词性情朴厚。他论文重经世致用,议论文有雄辩之气,言词有力。著有《静修先生文集》等。
1. 主题及内容介绍
《白沟》是元代诗人刘因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属于咏史诗题材。全诗以北宋与辽的界河白沟为切入点,通过历史事件与人物评述,总结北宋灭亡教训并抒发诗人对现实的感慨。揭示靖康之祸的深层历史根源。体现了元代士人对宋亡教训的省察与历史反思。
2. 写作手法
用典:“宝符藏山”:典出《史记·赵世家》赵简子藏宝符考校诸子之事,借赵毋恤智取代国喻宋太祖曾谋复燕云之志,然子孙“元无四方志”(赵普阻谏北伐),反成“幽燕不照中天月”之局,暗讽宋室三代不振。议论:“赵普元无四方志”直斥宰辅胸无大志,“澶渊堪笑百年功”更以“堪笑”二字对澶渊之盟予以辛辣嘲讽,议论锋芒毕露而不失含蓄。开门见山:首联“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单刀直入,诗人不事铺陈,直指北宋后继乏人的现实困境。“幽燕不照中天月”承此意绪,以“不照”二字形象道出北方疆土沦丧之痛。
3. 分段赏析
首联“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开篇即用《史记·赵世家》中赵简子考验诸子的典故,暗讽宋太祖虽曾谋划收复幽燕,但其子孙未能继承遗志,一代不如一代,直指南宋政权偏安一隅的颓势。颔联“幽燕不照中天月,丰沛空歌海内风”以地理意象形成对仗,“幽燕”代指沦陷故土,暗喻宋军势力未达此地;“丰沛”影射汉高祖刘邦的功业,讽刺北宋仅有统一之名而无统一之实,凸显军事不振与政治短视的根源。颈联“赵普元无四方志,澶渊堪笑百年功”举赵普反对北伐与澶渊之盟两事构成对仗,直指开国大臣本无开疆之志,真宗在胜利时却签订屈辱和约,揭露统治集团妥协误国的本质。尾联“白沟移向江淮去,止罪宣和恐未公”以地理变迁隐喻国境南缩,批判仅归咎宋徽宗的片面性,强调靖康之祸源于两宋统治集团长期妥协退让的集体责任,体现历史反思的深刻性。
4. 作品点评
此诗虽以议论为主,却非空泛说理,而是通过诗性语言进行形象表达。不直言北宋未能收复燕云故土,而谓“幽燕不照中天月”;不直述边界南迁,而云“白沟移向江淮去”。诗中两处用典不着痕迹,由虚入实,借古喻今。诗人不仅冷静剖析北宋覆亡缘由,更倾注满腔悲愤。对北宋屈辱求和的批判中,浸透着深沉痛切的爱国情怀。
# 这首诗叙事与议沦融为一体,叙事用议沦口气,议论又含在叙事中,用历史事实说话,分析透彻,表达中肯,显示了诗人对历史的深亥认识能力。
现代语文教学家马世一《古诗行旅:元明清卷》
# 以予观乎国朝混一之初,北方之学者,高明坚勇孰有过于静修者哉!
元虞集《安敬仲文集序》
# 刘梦吉古选学陶冲淡,有句无篇。歌行学杜,龙兴寺、明远堂等作,老笔纵横,虽间涉宋人,然不露儒生脚色。元七言苍劲,仅此一家。
明胡应麟《诗薮》
# 宋诗深,却去唐远;元诗浅,去唐却近。顾元不可为法,所谓“取法乎中,仅得其下”耳。极元之选,惟刘静修、虞伯生二人,皆能名家,莫可轩轾。世恒为刘左袒,虽陆静逸鼎仪亦然。于独谓高牙大道,堂堂正正,攻坚而折锐,则刘有一日之长。若藏锋敛锷,出奇制胜,如珠之走盘,马之行空,始若不见其妙,而探之愈深,引之愈长,则于虞有取焉。
明李东阳《麓堂诗话》
# 元兴,承金元之季,遗山元裕之以鸿朗高华之作振起于中洲,而郝伯常、刘梦吉之徒继之。故北方之学,至中统、至元而大盛。
清顾嗣立《元诗选》
# 骚雅于冲夷,足秾郁于平淡,读之如饮醇醪,如鉴古锦。涵咏而玩索之,于性灵怀抱,胥有裨益。备录之,不觉其赘也。
清况周颐《蕙风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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