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不渡":江天空阔,看不见梅花清影,
"恨蘼芜杜若":又恨蘼芜杜若般的芳草,
# 蘼芜杜若:皆香草名。蘼芜,其叶可做香料。杜若,又叫山姜、杜蘅,叶针形,味辛香。
"零落无数":也在不断枯萎凋零。
"远道荒寒":我不惜路远天冷,
"婉娩流年":苦苦追寻她美好柔婉的芳容,
# 婉娩:形容性情柔和温存。天气温和。此指青春年华悄悄逝去。
"望望美人迟暮":可是在不断的渴望之中,她却已如美人渐渐衰老,不再是美艳姣容。
# 美人迟暮:《楚辞·离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风烟雨雪阴睛晚":经过多少风烟雨雪,经过多少昏暮阴晴,却无法找到梅花的倩影,
"更何须":更不要说千树盛开的红梅沐浴着春风。
"春风千树":更不要说千树盛开的红梅沐浴着春风。
"尽孤城、":整个孤城中
"落木萧萧":只见落叶萧疏,
"日夜江声流去":只听见江水奔流之声日夜不停歇。
"日晏山深闻笛":暮色中听到深山中传出笛声,
# 笛:指《梅花落》笛曲。,日晏:天色已晚。
"恐他年流落":是人们怕梅花零落,
"与子同赋":把她谱进乐曲传唱抒情。
# 与子同赋:指与梅花同命运。
"事阔心违":我想与梅花见面却又不能,
# 阔:疏阔,久违。
"交淡媒劳":交情太淡太轻,再殷勤也枉费徒劳
# 媒劳:招致劳碌困顿。有别人的引见也是徒劳。《楚辞·九歌·湘君》:“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蔓草沾衣多露":徒自让蔓草的浓露沾湿我的衣襟。
# 蔓草:杂草。
"汀洲窈窕余醒寐":美丽的梅花或在江边小洲睡醒,
# 汀洲:水中的小洲。
"遗珮浮沉澧浦":遗下的环佩飘浮在水滨。
# 澧浦:澧水滨,澧水在湖南西北。《楚辞·九歌·湘君》:“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沉:一作:“沈”
"有白鸥淡月":汀上的白鸥,天边的淡月,
"微波寄语":连同江中的微波都在劝我,
"逍遥容与":姑且自在逍遥,不必劳神伤心。
# 逍遥容与:逍遥自在的样子。《楚辞·九歌·湘君》:“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宋末元初词人
彭元逊(?~?),宋末元初词人。字明叔,号巽吾,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宋景定二年,中解试。彭元逊与刘辰翁有唱和。他善诗词,诗多写田园隐居生活,词多警句,语言爽朗而旨意深远。词作有《解珮环·寻梅不见》《六丑·杨花》《汉宫春·元夕》等。
1. 分段赏析
“江空不渡,恨蘼芜杜若,零落无数。”,此句以“江空”开篇,勾勒出空阔寂寥的江景,暗含寻梅不遇的怅惘。“蘼芜”“杜若”皆为香草,象征高洁之物,却已“零落无数”,既暗示梅花凋零,又以香草凋敝隐喻美好事物的消逝。一个“恨”字直抒胸臆,将自然景物与内心失落交织,奠定全词哀婉基调。“远道荒寒,婉娩流年,望望美人迟暮。”,“远道荒寒”由空间延展至时间,刻画寻梅之路的艰辛与岁月的流逝。“婉娩”形容时光温柔却无情,“美人迟暮”化用《离骚》典故,以美人年老喻理想未竟或人生易老,暗含对时光虚度的痛惜。三句层层递进,将物理距离转化为心理距离,深化了寻觅无果的苍凉感。“风烟雨雪阴晴晚,更何须,春风千树。”,连用“风烟雨雪”等意象,浓缩四季变换,强化寻梅过程的漫长与艰辛。“阴晴晚”既指天色渐暗,亦隐喻人生暮年。“何须春风千树”以反问否定繁华愿景,呼应上句“零落无数”,凸显理想破灭后的清醒与绝望,笔力陡转,戛然而止。“尽孤城、落木萧萧,日夜江声流去。”,“孤城”与“落木”构成萧瑟图景,暗喻南宋偏安的颓势;“日夜江声”以流水意象象征时光流逝不可逆。全句以景结情,将个人失落升华为家国飘零的隐痛,意境苍茫,余韵悠长。“日晏山深闻笛,恐他年流落,与子同赋。”,“日晏”呼应前文“婉娩流年”,强化时间流逝的焦灼。“笛”指《梅花落》曲,借乐声写梅魂,暗含对美好消逝的哀悼。“与子同赋”化用《九歌》典故,将梅花拟人化,表达与理想同命相惜的悲怆,情感愈发沉郁。“事阔心违,交淡媒劳,蔓草沾衣多露。”,“事阔心违”直言理想与现实的背离,“交淡媒劳”反用《湘君》诗意,自嘲殷勤徒劳。“蔓草沾衣”以藤蔓缠绕喻世俗牵绊,露水沾湿衣襟则暗示追求过程中的困顿与屈辱,语言冷峭,批判锋芒隐现。“汀洲窈窕余醒寐,遗佩浮沈澧浦。”,“汀洲”“澧浦”皆用《湘君》典故,以美人遗佩喻梅花飘零,虚实相生。“窈窕”与“浮沉”形成姿态与命运的对比,既写梅花姿态优雅,又暗叹其身世飘摇,意象凄美而哀婉。“有白鸥、淡月微波,逍遥容与。”,末句以白鸥、淡月、微波等恬淡意象收束,寄托超脱尘俗的愿望。“逍遥容与”呼应《湘君》“时不可兮骤得”的旷达,表面写景,实则以自然永恒反衬人世无常,在落寞中透出孤高气节。